第59章 恨谁(第 2/2 页)

    恨。

    怎么能不恨？

    怎么可能——不恨？！

    “那么，你恨谁呢？”楼兰柔声问道。

    恨谁？

    恨李浮屠手段狠辣心思恶毒，还是恨皇室冷漠无情袖手旁观，或者，干脆恨天道残酷命运无常？

    不，不对。

    陈筱怔了怔，慢慢地抬起头，双眼酸涩，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了，她看着天空，突然神经质地低声笑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可悲，越笑越觉得可笑，心头一口郁气在胸腔里翻涌不休，最后竟喉头一甜张口喷出一团鲜血来！

    她最该恨的——是自己。

    与他人为敌不可避免，局外人冷眼旁观理所当然，天道博大无情不会对任何人慈悲——她拥有那双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眼睛，早知道天地冰冷人间无情，面对立场相对的仇敌，面对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的旁人，面对来势不可抗拒的命运，竟然只是满心怨怼不甘，却从未想过应该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一切。

    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楼兰平静地看着陈筱，唇畔微微上扬，声音依旧是柔和的：“安平郡主可想明白了？”

    “多谢阁下忠言相告。”陈筱慢慢地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恕安平冒昧，冕下——”她看向怜舟墨，“——可是冠名魅惑？”

    “正是本座。”怜舟墨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楼兰，才撤去了身上伪装的阵法，变回原本的模样，定定神，仔细打量了陈筱几眼，然后问道：“血魂秘境，愿意去吗？”

    晚风悠悠穿过树梢，拂起楼兰垂在颊旁一缕青丝，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天空，仿佛没有注意到怜舟墨在自己身上流连的目光。

    深渊终年昼短夜长，且夜里正是能量风暴肆虐的时候，尤其是在没有阵法守护的郊外，仅着一件单薄的齐胸襦裙还是能感觉到夜风丝丝缕缕地卷走身上的热量。碧影上前半步，低声道：“小姐，夜里寒凉，加一件衣服吧。”

    楼兰没有拒绝碧影的提议，于是后者便奉上了一件披风，是楼兰常穿的黑色，背后绣着大片盛开的红色玫瑰暗纹，并不特别显眼，却透着低调的高贵奢华。楼兰伸手接过，自己披上，修长的十指灵巧地系上结扣，戴上了连帽披风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