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 2/4 页)
他爹得知此事,觉得老蔫儿是朽木不可雕,烂泥上不了墙,对他失去了信心,但又不能不管他,只好帮他在邮电局找了一份工作。
再怎么说老蔫儿也是五尺高的汉子,自尊心强烈受挫,让他的性格脾气变得更古怪了,沉默内向,喜怒无常。
在单位里,他的人际关系差到了极点;在家里,父子二人成了冤家,一见面就横眉冷对。
老蔫儿长久压抑的内心,也接近了爆发的临界点,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会引爆。
晕血症让老蔫儿感到极端的自卑,而他骨子里又很倔强,愤懑于无人理解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又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会听他诉说一下心里的苦闷。
他很快学会了抽烟,没事儿就点上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在自己的胳膊上烫死签儿,一开始一个一个烫,后来不解恨了,一连烫上一排才过瘾,以至于两个腕子以上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他逐渐沉迷于用烟头将皮肤表皮缓缓烫开,又慢慢烫熟肌肉的感觉。
伤疤一点点变圆,又一点点变深,在火烧火燎的痛感中,去寻找一种撕心裂肺的快感。
回到家中,他还故意让父母看到他的“作品”,见到父母流露出的痛心和惋惜,老蔫儿感到一阵得意,他何尝不知道“体肤毛发受之于父母”的道理,他这是无言的反抗。
他在单位干活儿的时候,不经意裸露出过自己的两条胳膊,见到同事无不惊心肉跳。
那个年代但凡胳膊上烫有死签儿的人,一律被视为玩儿闹、狗食,同事们当然避之唯恐不及。
老蔫儿也因此处处受人排挤、遭人白眼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遭遇了“职场冷暴力”,他觉得自己活得太憋屈了,总是想找人干一架,可一想到自己患有晕血症,又只得一次次地忍气吞声。
终于有一天早上,老蔫儿在单位装卸邮件的时候,跟自己的小组长发生了冲突。
那个小组长也是倒了血霉了,老蔫儿将一切抛在脑后,把积郁在心底的委屈憋闷、千仇万恨,一股脑地发泄在了他身上,不计后果挥出一拳,正捣在那个倒霉蛋儿的鼻子上。
也不怎么那么凑巧,小组长有血小板低的毛病,鼻子上挨了这一下,当场血如泉涌,捂都捂不住流。
老蔫儿见了血,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冒汗,不等小组长还手,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围观的同事们觉得奇怪,这位打完人怎么自己还晕了?这是要碰瓷儿吗?正当同事们围拢上前,想看看老蔫儿到底怎么了,却见他突然大吼一声,从地上蹿起老高,发疯似的冲出邮电局大门,犹如魔神附体一般,狂奔出很远很远,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地在路边坐了下来。
他双眼发直,呼哧呼哧地吐着粗气,心里头七上八下狂跳不止,刚从身上摸出一根烟,想抽两口缓缓劲,忽觉腹中翻江倒海,随即是一阵连呕带吐,感觉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第 2/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