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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松花江下(第 4/4 页)

    陆小凤道:“她也是你的朋友,而且还是跟你从小在一起长大的。”

    陈静静吃惊得张大眼睛,道:“你说的是丁香姨,你怎么认得她的?”

    陆小凤苦笑道:“我只希望你知道她是我的朋友,别的事你最好不要问得太多。”

    陈静静凝视着他,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希望你知道,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陆小凤道:“所以你绝不会欺骗我?”

    陈静静道:“绝不会。”

    陆小凤道:“假如你知道罗刹牌藏在哪里,就一定会告诉我?”

    陈静静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陆小凤又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李霞本不该死的,更不该死得这么惨,我总认为只有疯子才能想出这种法子来杀人,这地方却只有半个疯子。”

    陈静静道:“谁?”

    陆小凤道:“李神童。”

    陈静静更吃惊,道:“你认为他对自己嫡亲的姐姐也能下得了毒手?”

    陆小凤还没有回答,外面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拍着手笑道:“她总算答应嫁给我了,我总算有了个老婆,你们快来喝我的喜酒。”

    这个人当然就是李神童。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大红袍,头上还是戴着那顶大绿帽,脸上居然还抹了层胭脂,看起来比以前更疯,却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

    陈静静忍不住问道:“是谁答应嫁给你了?”

    李神童道:“当然是我的新娘子。”

    陈静静道:“你的新娘子在哪里?”

    李神童道:“当然在洞房里。”

    “今天我洞房里,大家喜洋洋,新娘真漂亮,我真爱新娘……”

    他疯疯癫癫地拍手高歌着,又冲了出去。

    陈静静忍不住问陆小凤:“你想不想去看看他的新娘?”

    陆小凤道:“想。”

    李神童自己当然也有间卧房,房里居然真的燃起了一对红烛,床上居然真的有个身上穿着红裙,脸上还蒙着红巾的新娘子。

    她斜倚在床头,李神童就站在她身旁,不停地笑,不停地唱,唱得真难听。

    陈静静皱眉道:“我们不是来听你唱歌的,你能不能闭上嘴?”

    李神童嘻嘻地直笑,道:“可是我的新娘子真是漂亮,你想不想看看她?”

    陈静静道:“想。”

    李神童立刻伸手去掀那块红巾,忽又缩回手,喃喃道:“我总得先问问她,看她是不是肯见你们。”

    他果然俯下身,附在新娘子的耳边,咕咕嘀嘀说了几句话。

    新娘子好像根本没有开口,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李神童却又跳起来,笑道:“她答应了,还要你们敬她一杯酒。”于是他又伸出手,这一次总算真的把新娘子脸上的红巾掀了起来。

    陆小凤和陈静静的心又沉了下去,全身上下立刻冰冷僵硬,甚至比刚才看到冰中的那两个死人时更呕心、更吃惊。

    新娘子的脸上也涂着一层厚厚的胭脂,可是一双眼睛却已凸了出来。

    这新娘子竟赫然是个死人!

    “小唐!”陈静静忍不住失声惊呼,“唐可卿!”

    李神童居然还是笑得很开心,正捧着四杯酒,笑嘻嘻地走过来,给了陈静静一杯:“你一杯,我一杯,他一杯,新娘子也有一杯。”

    陆小凤和陈静静只好接过他的酒,两个人心里都很难受。

    这个人看来好像是真的疯了。

    李神童已走到床头坐下,把一杯酒交给他的新娘子,笑道:“我们一起喝一杯甜甜蜜蜜的酒,喝完了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新娘子当然没有伸手来接他的酒,他就瞪起眼,道:“你为什么不肯喝,难道你又改变了主意,不肯嫁给我了?”

    陈静静实在不忍看下去,她生怕自己会哭出来,更怕自己会吐出来,忍不住大声道:“你难道看不出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

    李神童忽然跳起来,嘶声道:“谁说她已经死了,谁说的?”

    陈静静道:“是我说的。”

    李神童狠狠地盯着她,厉声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陈静静道:“因为她的确已经死了,你若真的喜欢她,就应该让她好好安息。”

    李神童忽然冲过去,道:“她没有死,她是我的新娘子,她不能死。”

    他用力揪住陈静静的衣襟,拼命地摇晃,陈静静脸已吓得发青,忍不住重重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过,哭声,叫声,立刻全都停止,屋子里忽然变得坟墓般静寂。李神童痴痴地站在那里,一双直勾勾的眼睛里,忽然有两滴眼泪流下,慢慢地流过他涂满胭脂的脸。

    眼泪混合了胭脂,红得就像是鲜血。

    他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瞪着陈静静,眼神既悲哀,又疯狂。

    陈静静情不自禁地向后退,退了两步,又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李神童缓缓道:“不错,她是死了,我还记得是谁杀了她的。”

    陈静静道:“是……是谁?”

    李神童道:“是你,就是你!我亲眼看见你用一只袜子勒死她的。”

    他忽然回头冲过去,掀开了唐可卿的衣领,露出她颈上一条紫痕:“你看看,这就是你做的好事,你赖也赖不了的。”

    陈静静又气又急,全身不停地发抖:“你疯了,真的疯了,幸好谁也不会相信你这疯子的话。”

    李神童已不再理她,忽又扑倒在唐可卿身上,放声大哭,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姐姐?因为我一直都在偷偷地爱着你,一直都在等你嫁给我,我虽然没有钱,可是蓝胡子已经答应给我三万两银子,为了这三万两银子,我连姐姐都不要了,可是你……你为什么要死?”

    陆小凤悄悄地走了出去,只要在这里多停留片刻,他很可能也会发疯。

    ——一个人的确不能太爱一个人,若是爱得太深,通常总是悲剧。

    ——人生中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悲剧?

    外面又黑又冷,陆小凤走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弯下腰不停地呕吐。

    05

    夜已很深了。

    陆小凤已经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大半个时辰,一盏盏明亮的灯光,一盏盏地灭了,一点点闪烁的寒星,一点点地消沉。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等他抬起头时,才发现又走到了冷红儿草药店的门口。

    门里居然还有灯光漏出,他又在门外发了半天怔,暗暗地问自己:“我是不是早就想来找她了?否则我为什么会恰巧停在她门口?”

    这问题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

    一个人内心深处,往往会有些秘密是自己都不知道的——也许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不过不敢去把它发掘出来而已。

    “不管怎么样,我已来了。”

    他已在敲门。

    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里点着灯,却看不见人。

    人呢?

    陆小凤心里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兆,立刻进去,前面的厅堂里没有人,后面的卧室里没有人,厨房里也没有人。

    厨房后面的一道小门也是虚掩着的,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地直响。

    冷红儿是不是又睡不着,又从这道小门溜了出去,等着看那只黑熊去了?

    神秘的寒夜,神秘的冰河,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黑熊。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到处都充满了这种不可预测的神秘和恐惧。

    陆小凤踏着大步,迎风而行,今夜他还会遇见什么事?他虽然无法预测,可是他已决心要找到冷红儿,他绝不会让冷红儿也消失在这神秘的黑暗中。

    冷红儿在哪里?黑熊在哪里?

    他完全不知道,远方还有几颗寒星,他就向星光走过去。

    星光闪烁,他忽然听见了一声惨叫,呼声来自星光下,尖锐而惨厉,竟是女人的声音。

    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星光照着河水,闪亮如银的冰河上,赫然有一摊鲜红的血迹。

    血迹淋漓,一点点、一条条从冰河上拖过去,沿着血迹再走二三十步,就可以看见冷红儿动也不动地蜷曲在那里。

    她的身子完全冰冷僵硬,脸上一片血肉模糊,还带着五条爪痕,这致命的伤口,竟是一只力大无穷的手爪抓出来的。

    她毕竟又看见了那只熊,对她说来,这一次,黑熊象征的已不再是欲望,而是死亡。

    奇怪的是,那饥饿的野兽为什么留下了她的尸体血肉,连碰都没有碰?

    她身上并没有齿痕,显然并不是被黑熊拖过来的,而是自己爬过来的——她为什么还要挣扎着,用尽她最后一分力气来爬这段路?

    她身子蜷曲,一双手却笔直地伸在前面,手指已刺入坚冰里,仿佛在挖掘——这冰河下难道也有什么秘密?

    她想挖掘的究竟是什么?

    最后的几颗寒星,忽然消失了,大地冰河,都已被黑暗笼罩。

    这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可是陆小凤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却在发着光,就仿佛光明已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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