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得糊涂(第 2/4 页)
这个锦衣佩剑的中年人,当然就是江南虎丘,双鱼塘,长乐山庄的主人,“太平剑客”司马紫衣了。
“金南宫,银欧阳,玉司马”这句话说的正是武林三大世家。
自古以玉为贵,长乐山庄无疑是其中最富贵的一家,司马紫衣除了家传的武功外,还是昔年“铁剑先生”的唯一衣钵弟子,少年英俊,文武双全,再加上显赫的家世,不到二十岁就已名满天下。现在他虽已人到中年,非但少年的骄狂仍在,英俊也不减当年。
能亲眼见到这么样一个人的风采,本是件很荣幸的事。可是陆小凤却宁愿能看到一碗已煨得烂透了的红烧鱼翅。
鱼翅的火候煨得正好,酒也温得恰到好处,陆小凤拿起了筷子,正准备好好地吃一顿,却已看见一个紫衣佩剑、剑上悬着白玉双鱼的年轻人向他走了过来。
他从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又有麻烦要找上门来了,所以赶快趁这年轻人还没有走到面前的时候,先用鱼翅塞满了自己的嘴。
紫衣少年扶剑而立,又冷冷地打量了他两眼,才抱了抱拳,道:“阁下想必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点点头。
紫衣少年道:“在下胡青,来自姑苏虎丘,双鱼塘,长乐山庄,那边坐着的就是家师,阁下想必也已知道。”
陆小凤又点点头。
胡青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家师特地叫我来借阁下肩上的缎带一用,再请阁下过去用酒。”
这次陆小凤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指了指自己的嘴,他嘴里的鱼翅还没有咽下去,当然也没法子开口说话。
胡青皱了皱眉,虽然显得很不耐烦,却也只有站在那里等着,好不容易等陆小凤吃完了,立刻又问道:“阁下现在就请将缎带交给我如何?若是阁下自己还想留下一条也无妨。”
他说得轻松极了,好像认为他既然过来开了口,就已经给了陆小凤天大的面子。
陆小凤慢吞吞地咽下鱼翅,慢吞吞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轻轻叹了口气,表示对鱼翅和酒都很满意,然后才微笑着道:“司马庄主的盛名,我已久仰,司马庄主的好意,我也很感激,至于这缎带……”
胡青道:“缎带怎么样?”
陆小凤淡淡道:“缎带不借。”
胡青的脸色变了,反手握住了剑柄。
陆小凤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又夹了块鱼翅放进嘴里,仔细咀嚼,慢慢欣赏。
胡青瞪着他,手背上青筋颤动,仿佛已忍不住要拔剑,背后却有人咳嗽了两声,道:“你那‘借’字用得不好,这样的东西,谁也不肯借的。”
司马紫衣居然也不惜劳动自己的大驾走过来,却又远远停下,好像在等着陆小凤站起来迎接。
陆小凤没看见。他对面前这盆鱼翅的兴趣,显然比对任何人都浓厚得多。
司马紫衣只有自己走过来,伸出一只保养得很好的手,朝桌子上点了点。
胡青立刻从怀里拿出叠银票,放在桌上。
司马紫衣又用那只手摸了摸他修饰洁美的小胡子,道:“玉璧虽好,总不如金银实惠,卜巨不解人意,当然难免碰壁。”
京城里的消息传得真快,一个时辰前的事,现在居然连他都已知道。
司马紫衣道:“我的意思,阁下想必也定有同感。”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司马紫衣道:“这里是立刻兑现的银票五万两,普通人有了这笔钱财,已可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了。”
陆小凤也完全同意。
司马紫衣接着又道:“五万两银票,只换两条缎带,总是换得过的。”
陆小凤还是完全同意。
司马紫衣脸上露出微笑,好像已准备走了,这交易已结束。
谁知陆小凤忽然开了口,道:“阁下为什么不将银票也带走?”
司马紫衣道:“带到哪里去?”
陆小凤道:“带到绸缎铺去。”
司马紫衣不懂。
陆小凤道:“街上的绸缎铺很多,阁下随便到哪家去换,都方便得很。”
司马紫衣沉下了脸,道:“我要换的是你这缎带。”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这缎带不换。”
司马紫衣看来总是容光焕发的一张脸,已变得铁青,冷冷道:“莫忘记这是五万两银子。”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若再让我安安静静地吃完这碗鱼翅,我情愿给你五万两!”
司马紫衣铁青的脸又涨得通红,旁边桌上已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刚响起,剑光也飞出,只听“叮”的一响,剑尖已被筷子夹住。
发笑的是个已有了六分酒意的生意人,出手的是胡青,他的手腕一翻,腰畔长剑已毒蛇般刺了出去,谁知陆小凤的出手却更快,突然伸出筷子来轻轻一夹,剑尖立刻被夹住,就好像一条蛇被捏住了七寸。
胡青脸色骤变,吃惊地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道:“他醉了。”
胡青咬着牙,用力拔剑,这柄剑却好像已在筷子上生了根。
陆小凤淡淡道:“这里也没有不许别人笑的规矩,这地方不是长乐山庄。”
胡青额上已有了汗珠,忽然间,又是剑光一闪,“叮”的一响——他手里的剑已断成两截!
司马紫衣一剑削出,剑已入鞘,冷冷道:“退下去,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用剑。”
胡青垂着头,看着手里的断剑,一步步往后退,退出去七八步,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
司马紫衣道:“可惜?”
陆小凤道:“可惜了这把剑,也可惜了这个年轻人,其实他的剑法已经是很不错,这把剑也是很不错。”
司马紫衣沉着脸,冷冷道:“能被人削断的剑,就不是好剑!”
陆小凤道:“他的剑被削断,也许只不过因为剑尖被夹住。”
司马紫衣道:“能被人夹住的剑,留着也没有用。”
陆小凤看着他,道:“你一剑出手,就绝不会被夹住?”
司马紫衣道:“绝不会。”
陆小凤笑了,忽然笑道:“我的缎带既不借,也不换,当然更不卖!”
司马紫衣冷笑道:“你是不是要我抢?”
陆小凤道:“你还可以赌。”
司马紫衣道:“怎么赌?”
陆小凤道:“用你的剑赌。”
司马紫衣还是不懂。
陆小凤道:“你一剑刺出,若是真的没有人能夹住,你就赢了,你非但可以拿走我的缎带,还可以随便拿走我的脑袋。”
司马紫衣道:“我并不想要你的脑袋。”
陆小凤道:“可是你想要我的缎带!”
司马紫衣瞪着他,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陆小凤道:“没有。”
司马紫衣沉吟着,忽然道:“我要刺你左肩的肩井穴,你准备好。”
陆小凤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左肩,道:“我的衣服不太干净,又已经两天没洗澡,你的剑若刺进去,最好快些拔出来,免得弄脏了你的剑。”
司马紫衣冷冷道:“只要有血洗,剑脏了也无妨!”
陆小凤道:“却不知我的血干不干净?”
司马紫衣道:“你现在就会知道了。”
“了”字出口,剑已出手,剑光如闪电,直刺陆小凤的左肩。剑很长,本不容易拔出来,但是他却有种独特的方法拔剑,剑一出鞘,就几乎已到陆小凤的肩头。
陆小凤就伸出两根手指来一夹!这本来是个极简单的动作,可是它的准确和迅速,却没有人能形容,甚至没有人能想象。
这动作虽简单,却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已是铁中的精英,钢中的钢。
司马紫衣的心沉了下去,血也在往下沉,他的剑已被夹住!
-->>(第 2/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