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赵县君乔进黄柑子(第 2/4 页)
宣教引到僻处,小童出盒道:“赵县君奉献官人的。”
宣教不知是那里说起,疑心是错了,且揭开盒子来看一看,元来正是永嘉黄柑子十数个。
宣教道:“你县君是那个?
与我素不相识,为何忽地送此?”
小童用手指着对门道:“我县君即是街南赵大夫的妻室。
适在帘间看见官人扑柑子,折了本钱,不曾尝得他一个,有些不快活。
县君老大不忍,偶然藏得此数个,故将来送与官人见意。
县君道:”可惜止有得这几个,不能勾多,官人不要见笑。
‘“宣教道:”多感县君美意。
你家赵大夫何在?
“小童道:”大夫到建康探亲,去了两个月还未回来,正不知几时到家。
“宣教听得此话,心里想道:”他有此美情,况且大夫不在,必有可图,煞是好机会!“连忙走到卧房内,开了箧,取出色彩二端来,对小童道:”多谢县君送柑,客中无可奉答,小小生活二匹,伏折笑留。
“
小童接了,走过对门去。
须臾,又将这二端来还,上复道:“县君多多致意,区区几个柑子,打甚么不紧的事。
要官人如此重酬?
决不敢受。”
宣教道:“若是县君不收,是羞杀小生了,连小生黄柑也不敢领。
你依我这样说去,县君必收。”
小童领着言语对县君说去,此番果然不辞了。
明日,又见小童拿了几瓶精致小菜走过来道:“县君昨日蒙惠过重,今见官人在客边,恐怕店家小菜不中吃,手制此数瓶送来奉用。”
宣教见这般知趣着人,必然有心于他了,好不傒幸!想道:“这童子传来传去,想必在他身旁讲得话做得事的,好歹要在他身上图成这事,不可怠慢了他。”
急叫家人去买些鱼肉果品之类,烫了酒来与小童对酌。
小童道:“小人是赵家小厮,怎敢同官人坐地?”
宣教道:“好兄弟,你是县君心腹人儿,我怎敢把你等闲厮觑!放心饮酒。”
小童告过无礼,吃了几杯,早已脸红,道:“吃不得了。
若醉了,县君须要见怪,打发我去罢。”
宣教又取些珠翠花朵之类,答了来意,付与小童去了。
隔了两日,小童自家走过来玩耍,宣教又买酒请他。
酒间与他说得入港,宣教便道:“好兄弟,我有句话儿问你:你家县君多少年纪了?”
小童道:“过新年才二十三岁,是我家主人的继室。”
宣教道:“模样生得如何?”
小童摇头道:“没正经!早是没人听见,怎把这样说话来问?
生得如何,便待怎么?”
宣教道:“总是没人在此,说话何妨?
我既与他送东送西,往来了两番,也须等我晓得他是长是短的。”
小童道:“说着我县君容貌,真个是世间少比,想是天仙里头摘下来的。
除了画图上仙女,再没见这样第二个。”
宣教道:“好兄弟,怎生得见他一?”
小童道:“这不难等我先把帘子上的系带解松了,你明日只在对门,等他到帘子下来看的时节,我把帘子揎将出来,揎得重些,系带散了,帘子落了下来,他一时回避不及,可不就看见了?”
宣教道:“我不要这样见。”
小童道:“要怎的见?”
宣教道:“我要好好到宅子里拜见一拜见,谢他平日往来之意,方称我愿。”
小童道:“这个知他肯不肯?
我不好自专得。
官人有此意,待我回去禀白一声,好歹讨个回音来复官人。”
宣教又将银一两送与小童,叮嘱道:“是必要讨个回音。”
去了两日,小童复来说:“县君闻得要见之意,说道:”既然官人立意惓切,就相见一面也无妨。
只是非亲非故,不过因对门在此,礼物往来得两番,没个名色,遽然相见,恐怕惹人议论。
‘是这等说。
“宣教道:”也是,也是。
怎生得个名色?
“想了一想道:”我在广里来,带了许多珠宝在此,最是女人用得着的。
我只做当面送物事来与县君看,把此做名色,相见一面如何?
“小童道:”好到好,也要去对县君说过,许下方可。
“小童又去了一会,来回言道:”县君说:“使便使得,只是在厅上见一见,就要出去的。
’”宣教道:“这个自然,难道我就挨住在宅里不成?”
小童笑道:“休得胡说!快随我来。”
宣教大喜过望,整一整衣冠,随着小童三脚两步走过赵家前厅来。
小童进去禀知了,门响处,宣教望见县君从里面从从容容走将出来。
但见:
衣裳楚楚,佩带飘飘。
大人家举止端详,没有轻狂半点;小年纪面庞娇嫩,并无肥重一分。
清风引出来,道不得云是无心之物;好光挨上去,真所谓容是诲淫之端。
犬儿虽已到篱边,天鹅未必来沟里。
宣教看见县君走出来,真个如花似玉,不觉的满身酥麻起来,急急趋上前去,唱个肥喏,口里谢道:“屡蒙县君厚意,小子无可答谢,惟有心感而已。”
县君道:“惶愧,惶愧。”
宣教忙在袖里取出一包珠玉来,捧在手中道:“闻得县君要换珠宝,小子随身带得有些,特地过来面奉与县君拣择。”
一头说,一眼看,只指望他伸手来接。
谁知县君立着不动,呼唤小童接了过来,口里道:“容看过议价。”
只说了这句,便抽身往里面走了进去。
宣教虽然见了一见,并不曾说得一句倬俏的说话,心里猾猾突突,没些意思走了出来。
到下处,想着他模样行动,叹口气道:“不见时犹可,只这一番相见,定害杀了小生也。”
以后遇着小童,只央及他设法再到里头去见见,无过把珠宝做因头,前后也曾会过五六次面,只是一揖之外,再无他词。
颜色庄严,毫不可犯,等闲不曾笑了一笑,说了一句没正经的话。
那宣教没入脚处,越越的心魂撩乱,注恋不舍了。
那宣教有个相处的粉头,叫做丁惜惜,甚是相爱的。
只因想着赵县君,把他丢在脑后了,许久不去走动。
丁惜惜邀请了两个帮闲的再三来约宣教,请他到家里走走。
宣教一似掉了魂的,那里肯去?
被两个帮闲的不由分说,强拉了去。
丁惜惜相见,十分温存,怎当得吴宣教一些不放在心上。
丁惜惜撒娇撒痴了一会,免不得摆上东道来。
宣教只是心不在焉光景,丁惜惜唱个歌儿嘲他道:俏冤家,你当初缠我怎的?
到今日又丢我怎的?
丢我时顿忘了缠我意。
缠我又丢我,丢我去缠谁?
似你这般丢人也,少不得也有人来丢了你!当下吴宣教没情没绪,吃了两杯,一心想着赵县君生得十分妙处,看了丁惜惜,有好些不象意起来。
却是身既到此,没奈何只得勉强同惜惜上床睡了。
虽然少不得干着一点半点儿事,也是想着那个,借这个出火的。
云雨已过,身体疲倦。
正要睡去,只见赵家小童走来道:“县君特请宣教叙话。”
宣教听了这话,急忙披衣起来,随着小童就走。
小童领了竟进内室,只见赵县君雪白肌肤,脱得赤条条的眠在床里,专等吴宣教来。
小童把吴宣教尽力一推,推进床里,吴宣教喜不自胜,腾的翻上身去,叫一声“好县君,快活杀我也!”
用得力重了,一个失脚,跌进里床,吃了一惊醒来,见惜惜睡在身边,朦胧之中,还认做是赵县君,仍旧跨上身去。
丁惜惜也在睡里惊醒道:“好馋货!怎不好好的,做出这个极模样!”
吴宣教直等听得惜惜声音,方记起身在丁家床上,适才是梦里的事,连自己也失笑起来。
丁惜惜再四盘问:“你心上有何人,以致颠八倒如此?”
宣教只把闲话支语,不肯说破。
到了次日,别了出门。
自此以后,再不到丁家来了。
无昼无夜,一心只痴想着赵县君,思量寻机会挨光。
忽然一日,小童走来道:“一句话对官人说:明日是我家县君生辰,官人既然与县君往来,须办些寿礼去与县君作贺。
一作贺,觉得人情面上愈加好看。”
宣教喜道:“好兄弟,亏你来说!你若不说,我怎知道?
这个礼节最是要紧,失不得的。”
亟将彩帛二端封好,又到街上买了些时鲜果品、鸡鸭熟食各一盘,酒一罇,配成一副盛礼,先令家人一同小童送了去,说:“明日虔诚拜贺。”
小童领家人去了。
赵县君又叫小童来推辞了两番,然后受了。
明日起来,吴宣教整肃衣冠到赵家来,定要请县君出来拜寿。
赵县君也不推辞,盛装步出到前厅,比平日更齐整了。
吴宣教没眼得看,足恭下拜。
赵县君慌忙答礼,口说道:“奴家小小生朝,何足挂齿?
却要官人费心赐此厚礼,受之不当!”
宣教道:“客中乏物为敬,甚愧菲薄。
县君如此称谢,反令小子无颜。”
县君回顾小童道:“留官人吃了寿酒去。”
宣教听得此言,不胜之喜,道:“既留下吃酒,必有光景了。”
谁知县君说罢,竟自进去。
宣教此时如热地上蚂蚁,不知是怎的才是。
又想那县君如设帐的方士,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出来。
呆呆的坐着,一眼望着内里。
须臾之间,两个走使的男人,抬了一张桌儿,揩抹干净。
小童从里面捧出攒盒酒菜来,摆设停当,掇张椅儿请宣教坐。
宣教轻轻问小童道:“难道没个人陪我?”
小童也轻轻道:“县君就来。”
宣教且未就坐,还立着徘徊之际,小童指道:“县君来了。”
果然赵县君出来,双手纤纤捧着杯盘。
来与宣教安席,道了万福,说道:“拙夫不在,没个主人做主,诚恐有慢贵客,奴家只得冒耻奉陪。”
宣教大喜道:“过蒙厚情,何以克当?”
在小童手中,也讨过杯盘来与县君回敬。
安席了,两下坐定。
宣教心下只说此一会必有眉来眼去之事,便好把几句说话撩拨他,希图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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