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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同居”生活(第 1/4 页)

    第一章 “同居”生活

    “在陆家,一定要听陆老爷子的话。”

    再拐两个弯就快到了,金小玉第三遍交代。

    她打开手包,拿出两千块钱,“我身上现金就这些,缺钱了,你就问周正安要。”

    周乔应了一声,接过。

    提起那个名字,金小玉就有点儿着火,周乔赶紧递过一颗糖,“妈,水蜜桃味的。”

    金小玉手一摆,看了眼窗外,“到了。”

    市委大门是翻新过的,高耸方正。

    站岗的执警核实好身份,敬了个标准的手礼,车辆放行。

    开过两圈绿化带,车停在一排红墙小洋房前边。

    这是周乔第一次踏进陆家。

    她端坐在短沙发上,眼睛老老实实地垂着,不到处乱瞄。

    一边的金小玉向陆老太太卖惨,把她的坎坷婚姻说成了年度恐怖大片。

    声泪俱下,感情到位。

    听得陆老太也入了戏,跟着一块儿长吁短叹:“正安对你做得真是过分了。”

    金小玉又是一番如同贺岁档般的热烈控诉:“何止是过分,我实在是没办法和他过下去了,所以才——”说到此处,她哽咽得无法继续。

    陆老太连番点头,心疼道:“你就放心去美国,把事情处理好,小乔我来照顾,你不用牵挂。”

    又抽泣了会儿,金小玉抹了两把眼睛,拣着话趁热打铁,“那就谢谢干爸干妈了。

    小乔——”

    周乔抬起头。

    陆老太坐过去,笑眯眯地握起她的手,“我听你妈妈说,你成绩老灵了,考研究生辛不辛苦啊?”

    周乔诚实地点头,“辛苦。”

    然后谦逊地说:“陆奶奶,我成绩也不是很好,我第一次没考上。”

    话到后面,她声音渐小。

    陆老太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丫头乖,这人有失误再正常不过了,别太有压力,在奶奶这儿,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跟我说。”

    周乔没应声,目光垂落瞥见老太太的手腕,一只碧绿玉镯歪着。

    她伸出手,轻轻将镯子扶正,这才开口:“陆奶奶,那就打扰了。”

    上了年纪,对这种乖模样儿的孩子简直无法抵抗。

    陆老太越看越喜欢。

    就这样,金小玉便上了当晚的航班,杀去美国手撕“狐狸精”和“奸夫”争家产。

    而周乔,也算正式地寄宿在了陆家。

    只是……

    “你学校在洋槐区,离这里太远。”

    陆老太忧心道,“来回跑费时间,会耽误复习。”

    周乔那句“没关系”刚到舌尖,陆老爷子逗鸟归来,边进屋边说:“陆悍骁不是住在那边吗?”

    陆老太“哎呀”一声:“对对,我给忘了。”

    老两口儿自顾自说着,可周乔对此人有点迷茫。

    “他是我孙子,皮有些厚。”

    陆老太看她的表情,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但是人还是挺有本事的。”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不留情面,“兔崽子就是一草包。”

    陆老太道:“他住的那个地方好,离学校近,我让齐阿姨跟着去做做饭,小乔啊,你看这样行不行?”

    周乔想了想,“陆……”她一时没记住名字,差点说成“陆草包”。

    话到嘴边赶紧刹车,转声问:“会不会吵到他?”

    陆老爷子想整这个草包很久了,于是手一指,“打!”

    周乔心一惊,隔空打草包?

    陆老爷子缓过咳嗽的劲儿,说:“给他打电话!”

    “斗地主,输了的吹一瓶水,不许上厕所!”

    饭局上已经喝了一圈酒,包厢里的陆悍骁眼角微红,灵魂都玩high了。

    有人递过杯子,陆悍骁一把拦开,“居心叵测,别想灌我!”

    他又嫌热,单手解开衣领扣,手指停在牌上一画,“一对肉丸,要不起的给我喝水。”

    一对肉丸?

    同伴侧眼一看,那是一对q!

    陆悍骁手里拿着牌,“哎,我说,你这什么眼神哪,我没说一对鸡蛋算不错了。”

    看他一副流氓样。

    得,同伴也识相不说话了。

    颜值小霸主,说啥都有理。

    一番出牌对局后——

    “怎么回事儿啊,你还有个大王在手上,刚才怎么不顶我的牌,人丑就算了,还这么阴险就不好了吧?”

    陆悍骁叼着烟,眉头皱成一团,连输第六把。

    他的手边已经倒了五个矿泉水瓶,肚子都快成水库,还不能犯规去洗手间,肾都被憋大了。

    陈清禾这个臭不要脸的,还在一边使劲儿催:“陆霸王,我特意给你买的农夫山泉,都说它有点儿甜。”

    陆悍骁一个空瓶怒砸过去,“我看你就是个种田的。”

    陈清禾侧头躲开,眼明手快地奉上一瓶水,“来来来,瓶盖已经拧开,喝,给我喝!”

    陆悍骁闭眼,仰头,“咕噜咕噜”表情痛苦地豪饮。

    一帮玩的哥们儿喝彩鼓掌,“今天悍骁最水润。”

    “农夫山泉来一下,需要交点广告费。”

    “你这牌技,撑起我市一片天啊。”

    陆悍骁心里苦,喝完压了几秒,才制止住喷水的冲动,“都给我闭嘴!”

    牌局继续,有输有赢,一地的矿泉水瓶横尸。

    有人看不下去了,“大老爷们儿一个个,玩得幼不幼稚啊!”

    陆悍骁今天手气邪了门,就没赢过。

    他实在喝不下了,退而求其次选择往脸上贴胡子。

    陈清禾和陆悍骁从小野到大,是这群人里最敢惹他的一个。

    “贴个屁的胡子,输几盘,就脱几件衣服。”

    陆悍骁拍案而起,“我劝你最好不要自取其辱,我腹肌已经六块了。”

    陈清禾当场不服,“谁还没有似的。”

    陆悍骁扬眉,“比比?”

    “来啊,脱!”

    两个近三十的大帅逼,画风实在迷离清奇。

    牌桌上的人喊道:“悍骁,你手机振半天了。”

    陆悍骁裸着上身,抽出一根烟放嘴里咬着,走过去捞起手机——

    陆云开来电。

    “爷爷,什么事?”

    陆老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中厚严肃,陆悍骁听了几句,嘴里的烟没咬住,被吓得掉在了地上。

    结束通话,他一张脸都成了铁青色。

    驱车回去,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陆家的门虚掩着,没有关严实。

    陆悍骁火急火燎地推门,陆云开坐在客厅正沙发上,目光随响动掠向他。

    小胡子一翘,重咳两声,又嫌弃起自己的孙子来。

    陆家客厅大,纯中式,连窗帘都是软席。

    夏日有风,钻进屋里凑热闹,卷起席帘的一瞬,光也跟着轻轻漾。

    周乔就这么跟着光,同一时间侧过了身。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第一次简短会面。

    陆悍骁被那通电话弄得云里雾里,只记住了六个字:亲戚家的女孩。

    周乔表情很淡,心想,这就是那位陆草包?

    看起来好像有点老。

    一旁的陆老太笑眯眯地迎向陆悍骁,“齐阿姨煮了粥,老好喝了,给你留了碗。”

    陆悍骁扯了下嘴角,很勉强。

    “这是周乔,小乔;这就是我孙子,陆悍骁。”

    陆老太热情地给他们互相介绍。

    陆云开直接下命令:“小乔刚毕业,准备考研,你公寓离她学校近,这段时间,她暂时住你那儿。”

    陆悍骁:“?”

    陆云开说:“你反正野惯了,有家也不回,小乔正好要复习,也不会被你吵到。”

    陆悍骁表情有点抽搐,急忙反驳这一条,说:“爷爷,我下班按时回家的,晚上九点准时睡觉。”

    陆老太太一听,可开心了,激动道:“那最好了,齐阿姨跟着过去,一个人的饭也是做,多你一个也顺便。”

    陆悍骁灵魂在抽筋,来个小的还不够,还要来个老的。

    跟屁虫都流行买一送一了。

    陆云开从省委班子退下来后,简直宝刀未老,陆悍骁心知肚明,老爷子这是找借口整治他,破坏他一个人的寂寞风骚生活。

    他刚想开口拒绝——

    “悍骁,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明天给你做炖大鹅!”

    齐阿姨已经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她的左手上,还提着一只兴奋的大活物。

    陆悍骁:“……”

    那鹅跟他大眼瞪小眼,礼貌地“嘎”了一嗓子。

    陆老太心慈人善,摸了摸鹅头,可欢喜地说:“乖,乖,你和我孙子一样乖。”

    陆老爷子催促:“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小乔,有什么事情就跟他说。”

    周乔按捺着,坐在沙发上暂时没动。

    因为陆悍骁没发话,而且他的表情,似乎是相当嫌弃。

    半分钟后,陆悍骁一腔郁结都化成了忍耐,陆云开是出了名地刚硬顽固,把执政时的铁血作风承袭到了家风上,陆悍骁吃过太多亏,才不和他硬碰硬。

    小霸王能屈能伸,他眉目松动,掏出车钥匙串在食指上,对周乔的方向晃了晃。

    然后转身向前走,经过齐阿姨身边时,无言地拎过她的行李。

    “鹅,还有鹅。”

    齐阿姨微胖,笑脸笑眼,十分喜乐。

    陆悍骁咽下一口气,抖着手,接过它。

    胖头鹅伸长脖颈“嘎叽嘎叽”,庆祝这人间喜相逢。

    三人走出陆宅,陆悍骁去取车,周乔和齐阿姨并排等。

    她侧过头,轻言细语地问:“齐姨,我过去已经很打扰了,如果哥哥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您先提前告诉我。”

    齐阿姨“嘿”了一声:“没事,一天不到零点,你是见不到他人的。”

    周乔心松了一根弦,那就好。

    她的视线掠向迎面慢开而来的黑色路虎,车窗滑下,陆悍骁单手懒懒地撑着太阳穴,看着前方,“——上车。”

    齐阿姨动作迅猛,一个助跑钻进了后车厢,矫健身姿全归功于广场舞跳得溜。

    周乔心里暗暗惊叹,只能坐进了副驾驶。

    关车门的时候,有风带动,陆悍骁闻到了自右边飘来的淡香。

    他侧目,看见边上女孩的耳朵白嫩,耳垂上有颗红色小痣。

    叫什么?

    周乔是吧。

    长得倒是挺白。

    陆悍骁一身白衬衫,衣袖挽上半截,拿了一盒木糖醇往她面前一递,“吃么?”

    周乔摇了摇头,说“谢谢”。

    陆悍骁又伸手往后,齐阿姨不客气,“吃,我吃。”

    拧开盖,倒出两粒,几秒之后——

    “呕,什么味啊!”

    齐阿姨表情相当痛苦,陆悍骁得逞一般,笑开了眼:“榴梿,千万别吐,死贵。”

    周乔心想,这男人的爱好还挺奇特,买这个味道,是不是对口香糖有什么误会。

    齐阿姨呕呕呕了半天,缓过劲儿来,又是一条好汉。

    车子平稳驶入大道。

    “我还带了枸杞,老家自己种的,炖大鹅的时候放一点儿。”

    齐阿姨眉飞色舞,手指比画着,“那个枸杞,有这么大一颗。”

    陆悍骁手搭着方向盘,随口问:“炖鹅放枸杞干吗?”

    “给你补身体啊,补肾气,男娃儿就该多吃。

    你啊,又是熬夜,又是喝酒,又是不归家,哎呀。”

    一旁安静的周乔,听到这句话后,默默往车窗边挪了点。

    陆悍骁:“……”

    他被刚才周乔的动作伤到了,挣回面子般地辩解:“肾气,我不需要补!”

    齐阿姨欢欣道:“对了,枸杞还能补脑子。”

    就在此时,尾厢里的大白鹅,适时地“嗷”了一嗓子以表赞同。

    陆悍骁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路口遇红灯,他突然开口:“0的平方根是0,算数平方根也是0,负数的平方根也是0。

    对吧?”

    一顺溜说下来,都不带打哽。

    几秒之后,周乔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对她说的。

    “啊,对。”

    她应了一声。

    陆悍骁微挑眉,得意劲儿一闪而去。

    绿灯,车辆通行。

    周乔后知后觉,刚才,陆草包是在证明自己,不需要补脑吗?

    陆悍骁的公寓在静安区,一百多平方米的三居室,楼高,视野开阔,能看到城江的星星灯火。

    “厨房在这儿,洗手间柜子里有新毛巾,自己拿。”

    简单敷衍地告知后,陆悍骁望着齐阿姨带来的各种蔬菜瓜果,很是郁结。

    “不用招呼我们,你快去休息,待会儿收拾完,我给你俩做个粉条当夜宵。”

    齐阿姨手脚麻利,边整理边说。

    陆悍骁转过身,看向周乔,“你睡大的那间卧室,里面有书柜,方便你放东西,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毕竟是老爷子交代的任务,面子上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周乔白净清瘦,不说话的样子,安安静静。

    她应了一声,“嗯。”

    推着行李箱去了侧卧。

    陆悍骁左看右看,然后无聊地踢了踢脚边的那只鹅。

    他边解衣扣边回卧室准备洗澡,门关紧,衬衣也全解开露出了胸腹。

    裤子刚脱一半,手机响,是陈清禾。

    “老地方,人都在,就等你了。”

    电话那边声音嘈杂,陆悍骁皱眉把手机拿远了点。

    “不来了,有事。”

    “还在老爷子那儿?

    都十点了,老宝贝们早该睡觉了。”

    陈清禾声音大,“继续斗地主,这回换怡宝,信不信把你灌成海绵宝宝。”

    陆悍骁冷声一笑:“没腹肌的人滚远一点。”

    “别废话,出来。”

    陈清禾嚷道,“谁又把我酒杯倒满的?”

    “真有事。”

    陆悍骁兴致缺缺,“家里来了人。”

    “女人?

    你可以啊,市里的酒店都满客了?”

    “乱说。”

    陆悍骁心烦,“我从不乱搞。”

    顿了下,他放平声音,叹了口气,“老爷子存了心整我,把一亲戚家的女孩丢我这儿,好像是打算考研。”

    话刚落音,那头的陈清禾笑成了驴叫。

    “……”

    陆悍骁闷着脸,“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住公司,不受影响。”

    陈清禾还在笑:“男……男保姆。

    感觉怎么样?”

    “男保姆你个头。”

    陆悍骁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空出手脱内裤,“感觉……”

    裤子脱到一半,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天崩地裂的惊叫声。

    陆悍骁眼皮狂跳,扯起裤子迈大步,拉开门一看。

    哦,我的上帝。

    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只鹅挣脱了束缚,扑腾着膀子,满屋子地撒野飞奔。

    齐阿姨捋起袖子,“快,快按住!”

    鹅兄踩上沙发,践踏茶桌,最后停在玄关处陆悍骁脱下的皮鞋上。

    大事不妙的感觉贯穿沉默。

    周乔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认真地说了句:“那个,它可能要方便了。”

    陆悍骁:“?”

    只见那只活物仰起长长的鹅脖,肥臀左右甩了两下,然后“啪叽”一声闷响。

    陆悍骁总算明白,周乔那句“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全场冰封。

    电话没挂,陈清禾还在那头,“喂?

    喂?

    话还没说完呢,感觉怎么样啊?”

    陆悍骁碾碎牙齿,字字如刀,“我、要、杀、鹅、了。”

    齐阿姨“哎哟”一叫:“拉屎真会挑地方。”

    她赶紧去抓,又扑了个空。

    鹅来劲儿了,又嗷又飞地直冲陆悍骁的脸而来。

    陆悍骁打着电话,一时没留神,眼见就要被撞上。

    身侧的周乔,突然伸出手,隔空掐住了鹅的脖子。

    十厘米的距离,鹅眼瞪人眼,陆悍骁反应过来,暴脾气地举起手机往鹅头上敲。

    周乔抿了抿唇,目光对向他,轻轻地提醒:“它刚才,用嘴啄过自己的……你看你手机,好像沾了一点。”

    陆悍骁动作瞬间僵硬。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把手机丢桌上,黑着一张脸进了卧室。

    周乔看着他的背影。

    哎?

    草包好像生气了。

    一旁的齐阿姨接过鹅,“小乔,我去问物业要个纸箱,把它放里面就不会乱飞喽。”

    周乔应了声:“那您注意安全。”

    闹腾平息后,房间格外安静。

    周乔望了望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又看了看满屋的狼狈,她垂下眼眸,捡起了陆悍骁那双被弄脏的臊气皮鞋。

    卧室里。

    陆悍骁坐在飘窗上抽烟,心情可躁动。

    自己爷爷真的很棒,送来这么两个活菩萨,什么亲戚家的女孩,但凡有这么漂亮的,他陆悍骁肯定记得。

    还考研呢,人设真不错。

    陆悍骁深吸一口,小半截烟身一燃到底。

    他心冷身冷眼睛冷,最后碾熄烟蒂,带着阴转雪的情绪,重新走了出去。

    刚拉开门,就差点和周乔撞上。

    陆悍骁心情更烦,口不择言地甩话:“我爷爷给了你多少钱?”

    周乔不解,“嗯?”

    “他花多少钱雇的你?”

    陆悍骁不耐,“我三倍给,你哪儿来回哪儿去,按我的意思向陆老头汇报就行。”

    周乔听得明白,半晌没动。

    陆悍骁打开钱夹,“先付定金,剩下的明天……”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周乔伸出手,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陆悍骁顺眼而望,怔住。

    她的手指细而白,拎着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鞋。

    “给。”

    周乔声音淡,“你的皮鞋。”

    两人挨得近,陆悍骁一时语噎,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什么味道?”

    怪熟悉的。

    周乔道:“浴室的沐浴露。”

    陆悍骁道:“你用沐浴露洗鞋?”

    “没洗。”

    周乔挑高眼眸,对上他的眼睛,“我给它擦干净了。”

    这么贴心,想起刚才自己混账的言辞,愧疚感袭击全身。

    陆悍骁接过鞋子,不自然地暖场,“你考的是复大?”

    周乔没应,转身往房间走。

    生气了?

    陆悍骁不是滋味儿,留人的话在舌头上打了好几圈,变成了死结。

    他这才注意到客厅,刚才“鸡飞鹅跳”的灾难现场,已经干干净净,打扫一新了。

    这姑娘,实干派啊。

    陆悍骁弯了嘴,盯着侧卧合上的门,情绪瞬间雪停转了晴。

    他吹着口哨回卧室洗澡,十来分钟后,裹着一身的清冽香味走出来。

    周乔的房间还是关着的,陆悍骁捧着水杯,悠哉地走到门边,心思一起,侧过脸,耳朵贴向了门板。

    没动静,可门缝里透出光。

    陆悍骁低头喝水,塞了满嘴。

    这时,门“吱”的一声,从内推开。

    突然发生,让陆悍骁措手不及,嘴里的水“噗”地喷了出来。

    周乔从容淡定,手法极快地抬高右手,用草稿纸挡住了脸。

    “你……你出来干什么?”

    陆悍骁现场被抓包,故作淡定,先发制人。

    周乔不发一语,把沾了水的草稿纸递给他。

    陆悍骁低头,纸上,是钢笔写的一句棱角分明的话。

    “负数没有平方根。”

    他念了出来,才想起,这是回来的路上,他为了急证自己不需要补脑,而卖弄的知识。

    0的平方根是0,算数平方根是0,负数的平方根也是0。

    这句话是错的。

    这种不当面揭穿、事后补刀的羞辱,真是赤裸又直接呢。

    周乔的面容很惹眼,大眼翘鼻,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很淡,尤其眉眼,好像藏着一缕烟。

    到底理亏,陆悍骁有点心虚,目光游离不敢直视。

    无言的回击之后,周乔关上卧室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位哥哥如此事儿,以后怕是不好相处。

    她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收拾行李。

    完事后,她拿好换洗衣服走到客厅,厨房还亮着灯。

    刚准备去关掉,却发现,厨房里站着陆悍骁。

    他背对着,手里是一捧枸杞,正一颗颗地往嘴里送。

    十几秒后,陆悍骁终于发现了周乔,他“靠”了一声:“你怎么不出声的啊!”

    周乔也被吓了一跳,张了张嘴,目光看过去。

    陆悍骁赶紧收紧手心,把枸杞藏住,欲盖弥彰已经太晚,他清着嗓子,故作镇定。

    “别误会。”

    “嗯?”

    “我不是为了补肾,我肾没问题。”

    陆悍骁说得一本正经,像在做报告。

    周乔稍稍思索,问:“那你是在补……脑子?”

    周乔再也憋不住地弯了嘴角,小小笑出了声。

    陆悍骁一愣,然后眼角上扬,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视线,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交汇。

    陆悍骁笑了一会儿,真心实意地道歉:“晚上是我不好,乱猜测,你别介意。”

    周乔没有说话。

    但她嘴角的弧度,明显加深了。

    陆悍骁又抓了一把枸杞,递给周乔,“一起补补?”

    周乔没让他尬场,大方地捏了两颗放嘴里,“挺甜。”

    敲门声响,陆悍骁去开门,齐阿姨拎着个大纸箱进来,“鹅有地方住了。”

    陆悍骁“呵”了一声:“哟,豪宅啊。”

    齐阿姨乐了,“我去给你们做夜宵。”

    “不用做我的。”

    陆悍骁对周乔抬了抬下巴,“给她吧。”

    “我也不吃。”

    周乔准备回卧室。

    齐阿姨边收拾东西边问:“小乔,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学校啊?”

    “嗯,之前学校的系主任给我联系了一位老师,明天去他那儿拿几本书。”

    周乔说道。

    “哦,你知道怎么走吗?”

    齐阿姨操心问。

    “我查好了路线,坐703路很方便。”

    一旁的陆悍骁听完全程没有吭声。

    在周乔经过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说:“鞋柜抽屉里有门钥匙,你拿一串,免得回来没人给你开门。”

    周乔说了声“好”,便进去了。

    陆悍骁问:“齐阿姨,这是哪个亲戚家的?

    我怎么没一点印象?”

    “金小玉的闺女。”

    “金小玉是谁?”

    “哦,老爷子的干女儿。”

    齐阿姨说,“家住遥省,你没见过也很正常。”

    陆悍骁在脑子里搜刮一番无果,问:“老头儿还挺时髦。

    她妈妈干什么去了?”

    “去美国处理家事。”

    齐阿姨说,“两口子闹离婚,可折腾。”

    陆悍骁听后抬眼,“离婚?”

    “对啊,这不,小乔要考研,就拜托老爷子他们照顾,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

    齐阿姨把鹅给捆绑好,然后去洗手,“我给你煮面?”

    “不用,你早点休息。”

    陆悍骁回卧室前,顺手给点了一盏精油灯,这一屋子的鹅毛味才算压了下来。

    第二天陆悍骁起得早,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等电梯的周乔。

    陆悍骁按了楼层,随口问:“去学校?”

    “对。”

    “知道怎么去?”

    “知道。”

    先到一楼,周乔出电梯,从小区走出去路程不短,费了不少时间。

    和教授约好九点,公交车等了十分钟迟迟不来,周乔有点急了。

    好不容易来了辆703路,却是满车的人。

    司机在里头叫嚷:“满了满了!等下趟不要再上了!”

    周乔没放弃,两手掰着车门,硬是不撒开,“还可以再上一个的!”

    马路上车来车往。

    遇红灯,路虎车里,陆悍骁滑下车窗叼烟,刚准备点火,就看到不远处的“人车大战”。

    他看实在了,“哟,那不是周乔吗?”

    又欣赏了一会儿,陆悍骁感叹道:“真是顽强女孩儿啊。”

    周乔被挤得已经面露痛色,手指都抠出了红印,一只脚踏上去,另一只脚踩地,姿势就跟玩滑板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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