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第 3/4 页)
许柏晗逗女儿玩的时候,问过许知浅:“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心绵啊?”
许知浅歪了歪脑袋,一脸理所当然地答道:“因为心绵很漂亮,特别漂亮。”
陆心绵长相随陆子筝,又更胜陆子筝,不过六岁,便已然能看出长大后该是如何风华卓然。小脸蛋粉雕玉琢般,白润如玉,精致的像个洋娃娃。一双如墨般的盈盈桃花眼下,一颗小巧的泪痣更是平添了几分灵动,娇媚动人。偏生气质又随江怀溪,俏生生站着,就自带气场,清冷端庄,在同龄人中,更显出众。
所以,女儿说心绵漂亮,许柏晗没有异议。但仅仅因此,就能让她愿意迁就讨好心绵,也说不过去。以她一个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心绵多少对自己女儿有点,忽冷忽热。孜孜算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没有理由感受不出心绵对她的不冷不热。
于是她还是循循善诱地追问:“那一恺也很好看啊,又帅又可爱,你怎么不像喜欢心绵一样喜欢一恺啊。”江一恺是江怀川的儿子,和许知浅同岁。
许知浅像是被问住了,这次认真思索了好一会,才回答许柏晗道:“因为心绵很少对我笑。”她其实想表达的是,因为心绵很少对她笑,但心绵笑起来很好看,所以她想心绵常常对她笑。而且,她觉得妈妈很奇怪,她就是喜欢心绵,想和心绵一起玩,看到心绵开心她也觉得开心,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她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不知道要怎么说清楚,便只说了这么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听到女儿的回答,江忘和许柏晗都是哭笑不得,敢情自己女儿还是个受虐狂。
江忘带着许知浅到达江家后,便放心地把许知浅交给了在照顾陆心绵和江一恺的江妈妈了,自己则是径直上楼找江怀溪了。
上楼后,约莫有二十分钟,江忘刚给江怀溪听诊完,就突然听见客厅一声“哐当、哗啦”的巨响。江忘抓着听诊器的手不由地就是一抖。
检查过程中,江怀溪与江忘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清冷的面容上本带着淡淡的笑意,闻声却是眉头微蹙,立刻站起了身,脚步匆匆地往房门外走去。她担心,是心绵和一恺、孜孜玩耍中出什么事了。
她刚走到二楼房门外的走廊上,便听见江一恺稚嫩的童音响起,慌慌张张:“姐姐,怎么办,你把花瓶打碎了,爷爷很喜欢这个花瓶的……”
江怀溪往前又走了几步,向下看去,就看见陆心绵小小的身子蹲在一地零碎的花瓶碎片前,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江一恺和许知浅,都站在了她几步之外的身后。
江妈妈去厨房查看阿姨早上给孩子们准备的早茶怎么样了,便让三个孩子自己先在客厅里玩耍,准备一会吃东西。没想到刚走没一会,许知浅就央着陆心绵陪她玩游戏,江一恺也眼巴巴地看着她。陆心绵拗不过他们二人,就半推半就地随他们一起了。只是没想到三个人玩闹了起来,一不小心,陆心绵就失手把花瓶打碎了。
江怀溪先是仔细地打量了心绵全身上下,接着又认真地端详了一恺和知浅,确定孩子们都没有受伤,她才放下了心,决定先不下楼,静观其变。
许知浅向前走了几步,拉起了陆心绵,小小年纪,却有着出人意料的镇定。她奶声奶气安慰陆心绵道:“心绵你别怕,等会我就说是我打碎的,江爷爷不会批评你的。”
江妈妈终于闻声赶了回来,看到一地的碎片,吓得脸色微变,立马拉过了三个孩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有没有受伤,见三个孩子都没有事,才接着询问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许知浅便一如方才对陆心绵说的那样,立刻抢答道:“江奶奶,花瓶是我不小心打碎的,不关心绵的事。”
江一恺虽然对做错事挨批评有些害怕,却还是勇敢地开口帮衬道:“奶奶,是一恺淘气,不关孜孜和姐姐的事。”
而被两个人保护着的陆心绵,放在裙子两侧的双手虽紧紧地握住了,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还是低下了头,把面容掩进了乌黑的长发里,一言不发。
江忘站在江怀溪身旁,忍不住叹息道:“孜孜真是被你女儿吃的死死的。”
江怀溪却没有搭话,她精致的眉蹙地越发紧了,望着女儿始终缄默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很失望。心绵出生以后,许是在母胎中受自己身体影响,体质一直不太好,三岁以前,小病不断,全家人操碎了心,直到四岁以后,才开始慢慢好起来。一家人自是对她千般疼爱万般保护,连一恺这个弟弟,都学着让着保护着这个姐姐。
江怀溪嘴上虽是不说,心里却也是心疼孩子小时候受了太多的罪,于是便在教育问题上,虽有心严抓,最后却也是对家里人的宠溺妥协,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成想,在这样的放纵下,什么时候,心绵竟然已经长成了这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懦弱没有担当的模样。
江怀溪敛了敛眼眸,有些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她转过了身,从楼梯上拾阶而下,一步一步沉沉地踱到了陆心绵身前。
江妈妈见江怀溪下楼了,关心问她:“吵到你了吗?检查完了吗?楼下没什么事的,你别担心,上去休息吧。”
江怀溪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继而双眸沉沉地看着陆心绵,声音淡淡地问她道:“心绵,告诉妈妈,花瓶是谁打碎的?”
江怀溪气质本就清冷,此刻脸色冷淡,威压感顷刻间便扑面而来,不怒自威。加之江怀溪对陆心绵向来比较严厉,陆心绵本就比较怕江怀溪,此刻听到江怀溪冷淡的问话,更是慌张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江怀溪。
江一恺被姑姑的低气压震慑到了,忍不住怯怯地躲到了江妈妈的身后。许知浅见状,虽然也觉得有些害怕,却还是站到了陆心绵的前面,为陆心绵辩解道:“阿姨,花瓶是我打碎的,你不要责怪心绵。”
江妈妈见三个孩子都慌张得不得了的样子,顿时心疼了,出声轻斥江怀溪道:“怀溪,你做什么呢,吓到孩子了。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严肃。”
江怀溪眉头锁地更紧了,声音愈发低沉:“妈,你别说话。”
她摸了摸许知浅的头,温声道:“好孩子,你妈妈也下来了。”说罢,她侧过脸用眼神示意江忘,江忘便默契地把女儿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江怀溪定定地看着此刻只一人孤零零站着的陆心绵,再一次发问:“陆心绵,你看着我。告诉我,花瓶是谁打碎的。”
妈妈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叫自己的全名,陆心绵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江怀溪。当目光触及江怀溪那冷淡似冰的双眸时,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目光闪烁不定,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但她却咬着唇,始终不置一词,不敢应江怀溪的话。
她不想撒谎,却也不敢承认。
江怀溪的心,随着陆心绵的沉默,也渐渐地凉了下来。她错开眼,不再看陆心绵一眼,望向平日里教授陆心绵学文习字时用的书房,声音淡淡的:“心绵,你今天让妈妈觉得太失望了。去书房抄写一千遍‘担当’这两个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在哪里了。没抄完不准出来,也不准吃饭。”她是江一恺和许知浅的姐姐,做错了事,不保护她们,竟反而要让他们为她承担。
江妈妈虽然心疼,但见江怀溪真的冷了脸,知她是真的生气了,便也不敢劝了。
江怀溪转过身,要回楼上,路过江一恺和许知浅的时候,她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头,声音和缓地告诉他们道:“好朋友之间互相友爱是好的,但要记得,自己的错,要自己承担,互相帮助,不是在这种时候发挥的。”
陆心绵咬着下唇,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怀溪的背影,豆大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却不敢发出声音。
她很少对许知浅笑,是因为她其实一直很羡慕许知浅,妈妈她总是对许知浅和一恺很温柔,从不吝啬表扬教导他们,却鲜少能够赞许夸奖自己。就算是夜里偶尔为她念故事书,声音也从来都是清清冷冷的,不像妈妈那么温暖。
陆子筝中午下课回到家里,便敏感地发觉家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凝重异常。
江妈妈见她回来了,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如释重负。谁都拗不过江怀溪,但,陆子筝是唯一的例外。她忙把陆子筝扯到了一旁,把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陆子筝说了一遍。她言语中,不免流露出了几分不满,觉得江怀溪对心绵太过严厉了。孩子还小,有什么错也要好好说,好好教才行,哪里能这样三言两语就冷暴力的,孩子都和她越来越不亲近了。
陆子筝叹了口气,自是要为自己爱人说话的,安抚江妈妈道:“妈妈,怀溪也是为了心绵好,你也清楚,她性子就是这样的,很多话不爱说出口,藏在心里,我会劝劝她的。不过,今天心绵确实做得不对,怀溪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她听到江妈妈说的,心绵看着江怀溪的背影,不声不响哭得眼睛通红,心里还是觉得心疼万分的。
宽慰了江妈妈几句后,陆子筝就去书房看女儿了。
陆心绵敲门声,抬起头一见到陆子筝,泪水就啪嗒啪嗒地夺眶而出。她放下手中的毛笔,跳下凳子,一头就扑进了陆子筝的怀里,呜咽出声,泪水打湿了陆子筝的前襟。
陆子筝搂住了女儿小小软软的身子,心顿时软成了一片,哪里还舍得再去追责她半分,只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帮着她顺气,安慰着她:“不哭了,宝宝不哭了……”
陆心绵在陆子筝温暖踏实的怀里,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可怜兮兮地问陆子筝道:“妈妈,妈妈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陆子筝轻拍着女儿的手顿了一下,只觉得心下一惊。她没有想到,女儿对怀溪的误会已经这样地深了。她又是心疼,又是懊恼,摸了摸女儿的头,不解地反问:“怎么会呢?你是妈妈她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她爱你比爱自己更多,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她拉开了一点与陆心绵的距离,对上陆心绵水光漾漾的双眸,郑重其事地温柔解释着:“妈妈她身体不好,当时为了生你,吃了特别多的苦,但不管你在她肚子里怎么不乖,怎么折腾她,她都舍不得不要你。如果不是她的坚持,可能你就没有办法来到我们的身边了。”
她伸手从陆心绵的脖颈上抽出她一直戴在身上,用红绳系着的弥勒玉坠,温声道:“你看,你身上带着的这个宝贝,是你两岁的时候一直生病,妈妈她亲自上山吃斋礼佛一个月找高僧为你求的。你还记得你每年新年都会收到的生肖玩偶礼物吗?从你一岁开始的小老虎,到后面的小兔子,小蛇,小马……每一只都是妈妈她一针一线自己亲手缝制的。你不知道,她为了给你做这些小玩偶,十指都快被针扎成马蜂窝了。心绵,这样的话,你还会以为妈妈她不喜欢你吗?”
陆心绵的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将落不落,听到陆子筝的话,一时间没有了反应。她从来不知道,江怀溪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就算是陆子筝说的那些新年礼物小玩偶,江怀溪也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地在所有人给她新年礼物的时候,随手递给她,淡淡一句“给你的,新年快乐。”
-->>(第 3/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