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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第 2/4 页)

    “花多少钱?好嘛,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愣要了我八毛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一天才挣多少?”文三儿固执地揪住这个话题不放,买号坎儿的八毛钱使他心疼不已,于是迁怒于天下所有的警察。

    “文三儿,以后说话嘴上要留个把门儿的,照你这么胡说八道早晚要出事儿,警察里有好人也有坏人,要是让坏人听见,你又该倒霉了。”方景林四下里看看,小声说:“要是这种日子过不下去,你就出城找抗日队伍,跟鬼子干一场,总比窝在北平受气强,你没家没业的怕什么?”

    文三儿一听抗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刚才的义愤转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方爷,您饶了我吧,就我这身子骨还打仗哪,真有那能耐咱也不用拉车啦,早改行当土匪去了,咱不是没那个胆儿吗?我早想开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北平总得有人管,早先是皇上管,后来是段祺瑞,张大帅也管了几年,日本人来之前是宋哲元还是蒋委员长?咱闹不清,反正现在是日本人,咱草民一个让谁管着都一样,反正得挣钱吃饭不是?谁愿意抗日就去抗,咱只会拉车。”

    方景林终于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你呀,典型的奴才,当了亡国奴还不知道耻辱,我看你比汉奸也强不到哪儿去,我问你,你还是不是中国人?”

    文三儿诚惶诚恐地问:“方爷,您不高兴啦,我是不是哪儿得罪您了,怎么好好的就发起火儿来啦?方爷,您消消气儿,一会儿我还得请您喝豆汁儿呢。”

    “行啦,你拉你的车吧,把嘴闭上。”方景林闭上眼不再说话。

    方景林此时脑子里很乱,近来麻烦事儿实在太多,上次罗梦云向他传达了当前的形势及上级指示,今年3月初,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一支队政委邓华率部进入门头沟地区的斋堂川,创建起平西抗日根据地。平西是华北的最前线,是晋察冀边区的北部屏障,也是冀中八路军十分区的战略后方,创建平西根据地的意义在于建立八路军向热河、察哈尔方向的前进阵地,此举既可牵制敌人,又能巩固边区。上级指示,北平地下党的同志应协助根据地建立由北平至门头沟地区的物资运输通道,将根据地所需药品、布匹、电讯器材、化工原料运往平西,并尽可能动员更多的北平青壮年到根据地来,以壮大抗日武装力量。

    方景林很生自己的气,当警察也好几年了,从学校里带来的书生气还是难以消除,本来他和罗梦云打了保票,至少动员五个青壮年去参加八路军,没想到碰上文三儿这号材料,整个儿是油盐不进,甚至连国家、民族的概念都没有,浑浑噩噩的只知道拉车吃饭。方景林厌恶地看着文三儿晃动的后背想,这号人在我们的国民中到底有多少?要是日本军部稍微改变一下对占领区的政策,譬如使用怀柔政策,给这号人少许好处,恐怕当汉奸的人会不在少数。方景林深切意识到,和底层民众打交道恐怕得换一种思路,书生气最要不得。

    方景林在南池子中山公园西门下了车,文三儿还在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请方景林喝豆汁儿的问题,方景林说:“改日吧,今天我有事。”

    文三儿还不肯罢休,坚持要请客:“方爷,再往北走几步就到西华门了,那儿有个豆汁儿摊,摊主叫侯老六,那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他们家的豆汁儿可是祖传的手艺,每天不多卖,就这么一桶,卖完拉倒,去晚了还没有呢。方爷,人家那豆汁儿才真叫豆汁儿,色儿正味儿足,一碗豆汁儿配俩焦圈儿、一碟咸菜丝儿,那咸菜丝切得比羊毛还细……”

    方景林把车钱交给文三儿:“我说你有完没完?这一路上不是‘号坎儿’就是豆汁儿,你脑子里怎么全是这些玩意儿?行啦,把钱拿走,该干吗干吗去。”

    他赶走文三儿,仔细观察了四周的动静,确信没有人跟踪才进了中山公园西门。

    白连旗总算盼到了立秋,秋天是斗虫儿最好的季节。

    白连旗最近还真成了人物,每天晚上开局斗蛐蛐儿时,他都是组织者和主持人的身份。主持斗蛐蛐儿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这需要一定的操作性。

    “乐战九秋”的帖子发出之后,就开始筹备了,先是摆好铺着红毯子的桌子,中放斗盆,是为战场。另桌设分厘戥、象牙牌子、象牙筹、鼠须探子等赌赛品。一会儿各路赌客便陆续到了,赌客们都带着仆人,挑着盛蛐蛐儿的圆笼,各据厅里一个角落。这一点很重要,各人的蛐蛐儿是不能放在一起的,这里有怕别人做手脚和避嫌的意思。

    大家先是寒暄几句,然后准备开战,各家准备上场的蛐蛐儿都分别装进象牙筒里,由主持人白连旗过分厘戥称出分量,然后记在象牙牌子上,将同重量的两只蛐蛐儿放入斗盆,决战算是开始了。

    据白连旗介绍,斗虫儿是一种高雅的活动,真正的佳种名虫儿好比掼跤高手,此类名虫儿一上场,根本用不着拿鼠须探子进行挑逗,双方的蛐蛐儿一经接触就杀得难解难分,那架势和天桥的掼跤手一样,招式也大致相同,无非是夹、钩、闪、蹾、抱、箍、滚。个别名蛐蛐儿似乎还具备武术家的“手眼身法步”,这大约是出于天赋,而非人所训练。

    斗蛐蛐儿很容易斗气,通常是一场厮杀下来,得胜的蛐蛐儿振翅鸣叫,主人顿觉脸上有光。若是平分秋色,数战未决胜负,双方主人则握手言和,彼此间还保持着应有的风度。若是斗输了,得胜一方又缺乏涵养,甩过几句“片儿汤话”,这就容易斗气了,那只战败的蛐蛐儿往往成了主人的出气筒,被主人怒掷摔死,而主人有时仍恨声不绝,甚至指桑骂槐,影射对手主人如此下场。这就会结仇,有些黑道儿上的火并往往就是因为斗蛐蛐儿引起的。

    由于斗虫儿的地点在“同和”车行,因此孙二爷成了庄家,按赌场上的规矩,不管谁输谁赢,庄家一律抽头,至于孙二爷和白连旗如何分红,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孙二爷是双重身份,他既是庄家又是赌客,他有两张王牌,一只宁阳产的“铁头青背”,一只苏州产的“紫头金翅”。开赌以来,这两只蛐蛐儿胜多败少,是孙二爷的心尖子。

    孙二爷本是混混儿出身,既没文化又缺少涵养,自己的蛐蛐儿赢了便喜形于色,全然不照顾对方的情绪。若是输了,孙二爷便骂不绝口,当然是骂这不争气的蛐蛐儿,一边骂一边把蛐蛐儿收回罐里,绝对舍不得摔死。这种小家子气很让人看不起,达智桥的李二虎就是一个,他早就看孙二爷不顺眼,只不过是没有找到机会和孙二爷翻脸而已。

    李二虎是达智桥一带的地痞,此人自幼在街头耍青皮,好勇斗狠,手下还纠集了不少流氓无赖,在南城达智桥、菜市口一带颇有些名气,这一带的商家都按月给他送“保护费”,不然生意是做不成的。这一来二去就把李二虎给惯坏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脾气也渐长,如今四十岁出头,能让他看得顺眼的人还真不多。

    中秋节那天,白连旗早早就发出了帖子,吃完晚饭就摆好了桌子,车行里收车早的几个伙计被孙二爷打发去接客人,车夫们自然都乐意去,因为除了车资,客人们还少不了给些赏钱,赶上大方的主儿,随手赏个一两块钱的事儿也是有的。此等好事文三儿自然是不会放过,他被吩咐去达智桥接李二虎。

    李二虎刚吃完晚饭,他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大模大样地上了文三儿的车。文三儿偷偷看了一眼,发现这位爷谱儿挺大。他留着中分式发型,头发上抹了发蜡,显得油光水滑。身上穿着一套黑色“香云纱”裤褂,敞着怀,腰里系着三寸宽的软牛皮板儿带,硕大的黄铜扣上还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一根粗大的金制怀表链子垂在胸前,他手下的两个“碎催”捧着蛐蛐儿罐儿跟在车后面一溜儿小跑地伺候着。

    李二虎上了车就没说过一句话,他阴沉着脸似乎是不大高兴。达智桥到南横街不算远,文三儿从菜市口的米市胡同穿过去,到达黑窑厂的“同和”车行只用了二十分钟,他跑得急了些,出了一身臭汗,正眼巴巴地等着李二虎给赏钱,谁知李二虎连个屁都没放,跳下车就和刚刚赶到的陆中庸抱拳寒暄起来,硬是把文三儿晾在了一边。

    陆中庸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他成了《新民日报》的总编辑。陆中庸不在乎戴上个汉奸帽子被人戳脊梁骨,反正他是个小人物,流芳千古也好,遗臭万年也罢,他都无所谓,犯不上去琢磨。

    陆中庸没有当亡国奴的感觉,他认为国家和民族从来就是个虚幻的概念,作为一个小人物,国家也从来没给过他任何好处,既然没给过好处,那他凭什么要给国家卖命呢?北平这地界儿,谁爱来谁来,谁有能耐谁就是爷,不管是蒋委员长还是日本人,都他妈的差不多。都说蒋委员长抗日最坚决,那也是应该的,因为蒋委员长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成天吃香的喝辣的,可日本人不让他过好日子,想把他的好日子夺走,那老蒋能干吗?他当然要和日本人拼命,由此说来,事情就很清楚了,打仗是老蒋和日本人之间的事,关他陆中庸屁事?

    其实,《新民日报》总编辑的工作很简单,主要还是写些社论、评论什么的,比如日本军队为什么要来到中国?这个问题老百姓们可能不大理解。这不奇怪,愚民都是这样,大多数都是稀里糊涂一脑袋糨子。这就需要告诉他们,他们生活的这块地方叫作亚洲,咱们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自古以来就生活在这块地方,而那些白皮肤高鼻子、一脑袋黄毛的西洋人总想到这里来找便宜。所以亚洲人应该团结起来,揍那些不要脸的西洋人,把他们赶走,日本军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到中国的。做这样的宣传工作对于小报记者出身的陆中庸来说,可谓轻车熟路,顺手就干了。

    犬养平斋本不认识孙二爷,是陆中庸引见的,像这种“乐战九秋”的活动,犬养平斋已经参与过多次,他不大在乎输赢,对他来说,斗蛐蛐儿不过是他了解北平民俗的一个手段而已。

    陆中庸为有这样一个日本朋友感到很有面子,他认为日本人很懂得礼貌,不说别的,每次他和犬养平斋见面,人家都是规规矩矩地鞠躬问候,哪像中国人,一点儿也不懂礼数。如今的北平,日本人是真正的爷,可人家日本朋友一点儿架子也没有,他和犬养平斋吃过几次饭,每次都是人家结账,陆中庸不是没争过,有一次为了抢着付账还差点儿和犬养平斋急了,可到底也没争过他,这也就是日本人,换了中国人哪有这么仗义?

    陆中庸和李二虎寒暄了几句,又将犬养平斋介绍给东四“永盛”杠房的吴掌柜、“拉房纤儿”[4]

    的胡六儿,这两位也是蛐蛐儿迷,在北平也算是个玩家。

    孙二爷是急性子,又是个粗人,本不善寒暄,他认为这些老北京的礼节纯属扯淡,二爷我今天又不是办堂会,闲扯什么?既然大家是来斗蛐蛐儿的,那就少废话,来了就斗,输了就掏钱,哪儿那么多说的?

    孙二爷不耐烦地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说各位爷,大家扯够了没有?要是没扯够我先回屋睡会儿,等你们扯够了再叫醒我,我记得咱今天好像不是来扯淡的吧?”

    吴掌柜说:“您瞧瞧,孙老板都等不及了,人家装银子的口袋都备齐了,只等着赢钱哪,不扯啦,不扯啦,咱们开始吧。”

    李二虎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孙二爷最近可是脾气见长啊,您消消火儿,别吓着我,咱可胆儿小。”

    孙二爷盯着李二虎不说话,李二虎也斜视着孙二爷,两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和敌视……

    位于天安门西侧的中山公园原是明、清时的社稷坛,是明清皇帝祭土地和五谷之神的地方,建于明永乐十九年。因1925年孙中山先生的灵柩曾停放在园内拜殿中,所以1928年被国民**命名为中山公园。

    方景林和罗梦云的接头地点选在社稷坛,罗梦云已经先行赶到,她见到方景林嫣然一笑,很自然地挽住他胳膊,两人就像一对恋人一样朝拜殿方向走去。方景林的呼吸有些急促,罗梦云温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使他感到很陶醉,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和年轻女性有过任何肢体接触,他盼望这种亲密接触的时间能尽量延长一些。

    罗梦云依偎着方景林像说情话一般轻声道:“景林,军统方面对王克敏进行了一次刺杀行动,他们干得不太漂亮,只打死了王克敏的日本顾问山本荣治和几个卫士,王克敏倒是死里逃生躲过了袭击。但据我们内线情报,王克敏被这次刺杀行动吓破了胆,他现在深居简出,连伪**的公务也不过问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人尽管还活着,但对日本人的价值已经不大,军统方面不会再采取什么行动了。”

    “徐金戈为这件事找过我,你那个同学杨秋萍参与刺杀行动被捕,徐金戈托我打听一下她的关押地点,看样子军统方面有营救杨秋萍的打算。”方景林回答。

    “有这个可能吗?”

    “可能性微乎其微,杨秋萍是在受伤昏迷后被俘,日本人为了取得口供把她送到协和医院抢救,杨秋萍因失血过多已经快不行了,被大量输血后才抢救过来。现在日本宪兵对杨秋萍的病房设置了严密警戒,没有人可以接近,武装突袭不可能成功。”

    罗梦云黯然神伤:“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们恐怕无能为力,军统方面也没有营救的能力。杨秋萍的情况还是王庆生告诉我的,他是日本宪兵队的翻译官,和我私交不错。据王庆生说,杨秋萍的伤势一旦稳定下来就会被送进审讯室,日本宪兵队的刑讯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罗梦云忧虑地自语:“真无法想象,秋萍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方景林的眼睛似乎漫不经心地巡视着四周:“有件事请代我向上级请示一下,看徐金戈的意思,是想在协和医院搞武装劫持,把杨秋萍营救出来,但我已经从王庆生处得知,这是日本人设下的陷阱,军统的人一旦行动就会中了圈套,我是否可以把这个情报透露给徐金戈?”

    罗梦云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我看可以,现在不是强调统一战线吗?无论是何党派,只要真心抗日都是我们的友军,我会向上级汇报的。景林,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要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等等,梦云,我们再散散步好吗?我……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方景林鼓足勇气请求道。

    罗梦云微笑着为方景林整整衣领,柔声说:“景林,你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我们每天都面临着流血和死亡,个人的事……以后再谈,好吗?”

    方景林固执地说:“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难道革命者就不需要爱情?马克思还有个燕妮呢,列宁也不是清教徒,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相爱?除非你看不上我,那我以后绝不再提这件事,我们继续保持同志的关系。”

    “景林,你可真是……真是个小布尔乔亚,哪像个警察?”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警察,你当我喜欢干警察?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我必须服从。再说了,你说我是小布尔乔亚,我承认,可你呢,我看和我是同路人,上次接头时我注意到你手里还拿着一本《普希金诗集》,我无意中翻了翻,发现你把书签夹在《巴赫奇萨赖的泪泉》这一页,当时我就想,能喜欢这首抒情叙事诗的姑娘一定是个感情细腻、具有浪漫情怀的女人,我这个小布尔乔亚当然要寻找同类了。”方景林凝视着罗梦云的眼睛说。

    本来要走的罗梦云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建议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

    “那我当然求之不得。”

    两人走到筒子河边坐在长椅上,罗梦云望着河对岸紫禁城灰色的城墙和略显残破的角楼若有所思。

    方景林轻声朗诵普希金的诗句:“爱情的喷泉,永生的喷泉!我为你送来两朵玫瑰。我爱你连绵不断的絮语,还有富于诗意的眼泪……”

    罗梦云扭过头看看他问道:“你也喜欢文学?”

    “当然了,上中学的时候看了不少杂书,功课都耽误了,那时抓到什么就读什么,小说、话本、唐宋诗词、‘五四’以后的新体诗,还有普希金、莱蒙托夫、惠特曼、泰戈尔的诗集,我和同学们都是深受‘五四’运动影响的少年,满脑子全是‘科学与民主’,那时我曾立志将来做一个诗人,可万万没想到……当了一个警察。”方景林深深叹息着。

    罗梦云安慰道:“这是暂时的,等到共产主义实现的那天,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许你能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就像普希金那样。景林,你可真令我刮目相看,一说到《巴赫奇萨赖的泪泉》就能背出里面的诗句,你也喜欢这首叙事诗吗?我刚看了个开头,连这首诗的创作背景还没搞清楚呢,你知道,我最近实在太忙了,几乎没有时间看书。”

    “巴赫奇萨赖是俄国克里米亚半岛上的古城,16世纪初,克里米亚汗国定都巴赫奇萨赖,并在此建造了可汗宫。巴赫奇萨赖汗宫的灵魂当属泪泉,它位于汗宫喷泉庭院的一角,由一块长方形大理石雕刻而成。大理石的正面雕刻成拱门的轮廓,泉眼就处在拱门上方的中心位置。下面则是几个盛接泉水的石头托盘。据说泪泉是由当时的可汗克雷姆—吉列伊汗为纪念早逝的爱人季莉娅拉建造的。吉列伊汗对设计师说:‘谁也没看过我流泪,但我的心每天都在滴血。人有心灵,石头也有灵魂,让石头像心灵一样哭泣吧。石头的眼泪,就是我的眼泪。’于是,一座日夜‘流泪’的喷泉便诞生了。1820年,被沙俄**流放到南方的普希金来到了克里米亚巴赫奇萨赖汗宫,从他的情人索菲娅·波托茨卡娅那里听说了关于泪泉的故事,便创作出这首抒情叙事诗,后来这首诗被广为流传,普希金去世后,为缅怀这位伟大的诗人,巴赫奇萨赖汗宫的管理员每天都要在盛接泉水的托盘上放上两朵玫瑰,一朵红色的,一朵黄色的。”方景林闭上眼睛,沉浸在遐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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