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倾国之力(第 1/4 页)
第1358章 倾国之力
元祐元年二月末,章楶一袭玄甲踏过泾原路未化的积雪,在亲兵簇拥下抵达平夏城。
城头戍卒望见“章”字帅旗,当即擂鼓三通,城门洞开。
雄州防御使、泾原路钤辖、怀德军知军郭成,东上阁门使、洛州防御使、泾原路经略副使折可适率众将出迎,抱拳高声道:“末将等恭迎枢相!”
章楶下马扶起众将,目光扫过城墙箭痕,这都是当年平夏城之战所留下的。
平夏城之战后,郭成,折可适的一路升官。
特别郭成已是一路钤辖,而折可适身为经略副使,几乎成为泾原路最高军事长官。
这是因为行枢密院的行枢密使章楶,同时兼任泾原路经略使,所以折可适以泾原路经略副使的身份,实际上统领起泾原路的军务来。
郭成,折可适二人,章楶任熙河路经略使时慧眼识人,早就觉得二人有才干,后来虽被调回汴京,但曾与沈括举荐他们二人。
沈括到了泾原路后,便留心将郭成,折可适提拔起来,不过沈括却没有告诉二人是因章楶举荐的缘故。
如今章楶见二人都成武勋赫赫的宿将,有等发自内心的欣慰之感。
同时还有这泾原路。
他当初离开熙河路经略时,泾原路的核心区域还在泾州原州,而如今则迁至镇戎军和怀德军一带。甚至泾原路行枢密院也迁至镇戎军和德顺军之间的笼干城。
而原先与党项接壤的边镇,从镇戎军和怀德军已是换成了北萧关,这党项称之为应吉里寨。
当地人都是这么叫的,元丰八年,蔡确为了吹捧先帝,将北萧关所在,也就是党项人所称的应吉里寨附近,改称作应理军。
现在应理军已成为了泾原路的边地。
章楶想到这里,他在汴京赋闲时一直有等时不我待的危机感,生怕自己慢了一些,这灭国之功便旁落他人之手。
如此将是他一生的遗憾。
他不得先帝重用,困坐京师十年,私下之中常以羊祜自喻。
当年羊祜德名素著,可在朝中,却每遭诋毁。
与羊祜一般,章楶认为现在讨伐党项时机条件已是成熟,从陕西各路兵马的整训,以及长达十年的浅攻进筑,彻底将宋朝最薄弱的后勤劣势化解。
同时党项精锐在平夏城中遭到重创。
若不是辽国支援,永乐城之战,宋军就可以将党项灭国。
“建功立业,开拓百年大局,正当时也。”
所以在武英殿上,章楶在章越的引荐,章楶不失时机向年少的天子献灭党项之论。
建功立业正当此时,且当断不断,当予不取,以致留下后患。
这样的话语,令年轻的人主激动非常。
之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泾原路,一路心思都放在如何成就大功上。
如今章楶面对众将,却没有急于表达这样的意思。
坐帐点将后,章楶一面看着众将手本履历,一面向折可适问道。
“折将军。夏人今冬可曾来犯?”
折可适指向西北:“灵州遣轻骑劫粮七次,皆被堡寨烽燧所阻,这都是朝廷推行当年‘浅攻进筑’之策,步步为营方有今日局面。”
章楶对此深以为然。
朝野不少人批评浅攻进筑,耗钱太多,费时太长。
可章越却道,快的就是慢的,慢的就是快。此刻如今看来确是至理。
章楶展开羊皮舆图,指尖重重点在横山一线:“魏公已命鄜延路徐禧驰援米脂,我军当全力策应。“
折可适立即进言:“枢相,西贼今冬袭扰皆无功而返。我军堡寨已成连横之势,若再推进,可直逼灵州!“
郭成慨然道:“我等深受国恩,正当报效之时。莫说灵州,便是兴州也义无反顾!即便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
章楶目光如炬,沉声道:“诸位忠勇可嘉。但朝廷更需活着的功臣,而非死去的烈士。我要尔皆封万户侯!”
他环视众将,“诸位,灭夏大计,侍中已有全盘大策!”
话音落下,众将无不肃然。
“彭孙何在?”
帐内一片沉寂,众将面面相觑。新任枢密使点将,彭孙竟敢不在?
郭成上前一步,抱拳道:“彭孙因喝酒误事被贬作应理军明其寨副知寨。”
章楶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彭孙——这位曾在战场上救下章直性命、斩杀梁乙埋的悍将,如今竟沦落至区区副知寨?
郭成低声道:“朝中有人一直拿彭孙的出身说事,说他本是招安将,不宜身居高位。后李宪被太皇太后所贬,朝中御史言彭孙给李宪捧过水洗脚,还赞其脚……香!”
“所以贬官。”
章楶冷笑,京中一直拿这笑话彭孙,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固在旧党里用‘捧臭脚’之言讽刺彭孙。这些人又怎么懂得寒门出身之难。
章楶以前也不明白,但看了族弟章越方知这一切。
但是之前还只是说说而已,之后随着李宪失势。
彭孙也受到株连,最后贬作了副知寨。
章楶道:“朝廷值用人之际,岂容明珠蒙尘?”
“即日起,彭孙官复原职,仍任泾原路副都总管!”
众将神色各异,却无人敢言。说实话彭孙除了先后受李宪和章家赏识,不论在军中还是朝中人缘一直不好,谁叫他是招安将出身。
就算立下大功,众将还是瞧不起他的出身。
眼下恢复任泾原路副都总管,也只能说是章家的意思。
章楶目光如炬,继续道:“命他率军出北萧关,立寨据守!”
折可适犹豫片刻,终是开口:“经略使,朝廷以财用不足为由,削减边军钱粮,如今陕西诸路储粮仅剩元丰年间的三成,唯有熙河路尚能维持五成……”
章楶抬手打断:“诸位无需忧虑,章侍中已决意重启对夏战事!”
“从今日起钱粮将会源源不断自关中输来!”
此言一出,众将皆震。
“军资粮饷,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你开口,多少都拿去!”
章楶一字一顿,如同雷霆一般响在所有人的心底“但丑话说在前头,只许胜,不许败!若败,军法无情!”
当夜,平夏城头火把如龙,兵马辎重一路一路地往北而去。
章楶独立箭楼,远眺着北方,那正是灵州的方向。
……
风雪初歇的清晨,彭孙被亲随唤醒。他揉了揉因宿醉而胀痛的太阳穴,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彭孙扯了扯狼皮被褥,这应理军到了二月末还能落了一场这么大的雪。
真不愧是苦寒之地。
“彭知寨,章经略使派令使前来寻你。”正知寨的声音里透着紧张和恭敬。
彭孙心头一凛,故意别过头道:“别惊动老子。”
彭孙与正知寨并不对付,自己如今官阶被削至小使臣,作为一座区区几百兵卒小寨的副知寨。
还有受一名文官出身的正知寨的气。
正知寨掀帐入内,故意板起面孔假意训斥道:“彭知寨,你这般就太不像话了。”
“你之前就因喝酒误事,被削职,今日又借酒浇愁,被经略使的人看得如何像话?”
彭孙闻言故意背过头道:“我反正是招安将出身,若不行,就再贬下去。”
“在这朝堂之上,若无靠山,寸步难行。”
知寨气笑道:“你又这般撒泼。”
正在这时,令使已至。
令使章縡乃章楶的长子,熙宁九年的进士。
章家文蔚,纵使祖父父亲皆身居高官,但子弟各个依旧能读书上进。
章楶时常耳提面令自读,读书进取不为升官发财,而是为国尽忠,为父母尽孝。
章縡这一番随父在边疆历练,既是尽孝,也是心存了报效国家之念。
章縡抵至帐前时,先闻到一股酒味,不由眉头一皱,一旁小吏早得了知寨的授意,当即道:“彭副知寨日日酗酒,醉酒还屡……”
-->>(第 1/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