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第一次接触(第 2/4 页)
还好,尽管他最近成为了一个社会焦点人物,但毕竟不是什么娱乐明星,没有狂热的粉丝,也没有善于偷拍的狗仔关注,所以并没有闲杂人等在停车场守候,让他成功上了魏秋叶的车,悄然开出医院。
回到家后,孟昭更生气,因为魏秋叶竟不肯走,坚持要留着照顾孟昭。
这不是孟昭生气的理由,真正让他生气的是,魏秋叶说她请了一个月的假,决定这一个月都陪着孟昭。
听到这里,孟昭情绪失控,大发了一通脾气,甚至直接硬推搡着魏秋叶要将她推出自己家门,直到魏秋叶委屈的大哭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失控了。
魏秋叶最终没有走,孟昭道歉后,让她住客房,自己则回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后,孟昭十分沮丧。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理解他的情绪失控,他认为是他的病引起的。他认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说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他想过各种求生的办法,甚至产生过是不是误诊的念头。
但理性告诉他,没有侥幸。
情绪频繁失控,乃至性格都开始改变,不用自己瞎想,最权威的专家都下了诊断,他的病已经晚期。唯一的希望是器官移植,但这却是他唯一不考虑,不能考虑的办法。
他女儿才三岁,他不是一个圣人,更不是矫情的人,他想活。如果女儿十八岁,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他愿意跟女儿商量。可现在女儿才三岁了,教授说的很好,但孟昭清楚,那所谓的最新技术,尚处于临床试验阶段,有多少未知的风险谁都不清楚。女儿还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他可以做决定,从女儿身上切下一部分肝脏给自己,但他怎么下得了手。
他父母已经年老,如果父母现在四五十岁,他也许也会抛开良心的不安,将实情告诉父母,让父母考虑。而父母必然毫不犹豫为自己做移植,哪怕那在某种程度上,等于是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转移到儿子身上,可父母面对儿子,不就是这么大公无私吗,别说一部分,就是他们全部的生命,他们也会考虑给儿子。
至于其他的渠道,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机会十分渺茫,等待一个合适的捐献者,不知道要等待多久。像他这样,甚至比他更严重,等着器官救命的病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或许他可以跟医院商议,然后利用他现在变成公众关注的英雄身份,得到某种优待,获取某些特权,可他的良心真的会不安,关键是即便这样,希望仍然渺茫。
一时间,在自己这斗室之中,孟昭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他所有的路,都走不通!
恐惧有,比恐惧更恐惧的,就是这种绝望。
孟昭突然想哭,他抬起头,刻意去看了一眼床头的结婚照。老婆死后,父母不止一次谨慎的提出过建议,希望把这照片收起来,都被孟昭以没必要拒绝了。
看着穿着婚纱,笑颜如花的老婆,孟昭思绪复杂。
“白月,或许我真的没有你勇敢!”
许久,他叹息了一声。
他没有哭出来,也不是可以忍耐。
但他还是感慨,觉得自己的勇气,真的不如老婆。
他记得很清楚,当妻子的病情日复一日加重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安慰妻子,人必有一死,孟昭也不认为人或者必须给自己找寻某种沉重的意义,有必要去追求什么重于泰山,他对妻子的态度,当时就是希望妻子能够坦然一些,不要恐惧,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妻子面临日复一日的恐惧,走到人生的终点。
当妻子终于闭上眼的那天,当把她的遗体送入太平间后,孟昭久久站在太平间外,不肯离去。当时他没有感觉到悲伤,也没有感觉到解脱,他脑子一片空白,当别人都以为他悲伤过度,劝说他回去休息的时候,他解释说害怕妻子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害怕。
现在回想起来,妻子未必真的有他想象的那么恐惧,或许真正恐惧的那个人,是孟昭自己。他只记得一次,妻子生病之后哭过,那是在半夜,俩人相拥无眠,妻子突然哭了,感叹自己命苦。
唯一的一次。
后来每当孟昭安慰妻子的时候,妻子反倒会安慰孟昭,告诉孟昭说,她其实不怕,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妻子不是勇敢的人,孟昭一直以为妻子只是在安慰自己。现在想来,或许妻子的心态真的比自己好,比自己勇敢吧。
“这是你妻子,跟你很配!”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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