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背负珍宝之马(第 3/3 页)

    当他再睁开眼睛，他发现并没有琴音。他无奈地咧起嘴角。

    “多么可笑，被誉为守护英雄接班人的奥利弗?奎恩，现在连呼吸法都掌握不好了。”

    这个乐师装扮的男人就是处于风口浪尖的“雅人”。他约莫四十岁，一头浅栗色短发，眼眶深陷；他左手拇指上有一个锃亮的金属扳指。他抚弄着扳指，眼里有些空茫。

    琼尼已经击退了黄昏教与白骨暴君。是的，自己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因为他已是英雄级。自己再没有前去杀敌的必要，心里也不需要有负担，可为什么，总感觉到无可排解的抑郁呢？

    也许，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讨伐死灵生物，而是……违逆老师的意志。

    想到这儿，奥利弗悚然一惊，手闪电般从扳指上移开，仿佛这扳指能灼伤人。他越发抑郁了。这个念头已经滋生了一遍又一遍，使得他无法静下心来，进入以往那种与环境共鸣的状态。他努力了无数次，但每一次，他都以失败告终。

    承认吧，已经不需要再接受老师教诲，也不需要听从老师的命令了。奥利弗?奎恩，按自己的意志活着吧，不要再躲藏于老师的阴影里……那怎么可能！老师是大陆知名强者，他的话是不可能有错的！学习他、模仿他能有什么坏处呢？

    “不，老师已经老了，而且——”说到这儿，奥利弗瞳孔放大。他迅速起身，聆听四周有无异状，一双眸子大放神采。他暗骂自己：奥利弗你昏了头吧，怎么能把这种事说出来！随后他又有些庆幸，最重要的部分没有脱口而出，否则他以死谢罪都不能够补偿老师。

    他骤然想起那条谣言，冷汗涔涔。

    到底是谁居心恶毒，竟然说老师患有眼疾？！

    想到这儿，他起身，想请见老师。刚踏在小径上，他便听见老师在演奏乐曲。这首曲子非常高雅，名为《背负珍宝之马》，有很多个描绘马蹄声的变音，很考验技巧与记忆，就算一流的演奏者也不敢冒险拉奏。只是听了半分钟，奥利弗就感觉呼吸回复到两秒一下、两秒一下的状态，仿佛鱼儿回到大海里。他虽然喜欢这种状态，但不知怎的，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

    他也是一匹马，其笼头就是老师的琴声。这一辈子，他有可能忘记父母的相貌，但绝不会忘记老师演奏时的每个技巧。

    曲子完结时，奥利弗已来到花园尽头，即将踏入老师的房间。正当他犹豫地停下脚步、斟酌一会儿用的语气时，曲子再度响起，却是与《背负珍宝之马》截然不同的《小鞋匠》。《小鞋匠》自“哥特”大陆传来，因其歌词粗浅易懂、曲调朗朗上口，在底层平民中是很受欢迎的曲子，有很多混得不如意的吟游诗人就是在街头、酒馆唱这类曲子。

    老师怎么会忽然演奏这个曲子呢？

    听了一会儿，奥利弗脸色突变：这不是老师的风格！《小鞋匠》的曲谱并不复杂，随便哪个音乐爱好者都能从头到尾地唱出来，但是现在这个演奏者展现了惊艳的演奏技巧，大刀阔斧地改动曲谱，使得曲子难度直线上升！音符连环往复地跳动，刚从琴弦上飘出，又被琴弓勾回去！就这一曲即兴创作而言，《小鞋匠》是能与《背负珍宝之马》并驾齐驱的！而就想象力而言，甚至犹有胜之——胜过优雅之兰斯洛特亲自演奏的曲子！

    想到这儿，奥利弗觉得世界上没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在今夜，有人与老师斗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