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散二(第 1/ 页)

    扶苏眼圈通红，大滴的眼泪混合着刚才沾到的黄黑色尘土滚落下来，他踉跄着跑过来，不知用了什么招数，原本被我和何姨左右搀扶的宋昭阳瞬间到了他怀中，他抱着宋昭阳跪到地上，伸出手，一遍一遍摸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地呼唤：“荷华、荷华、荷华······”

    扶苏把头埋在宋昭阳脖颈处，胭脂色外衫很快就被他的泪水打湿一大片，“荷华，你醒醒，你醒醒······”

    我看得心如刀绞，又埋怨自己，在和赵孟书商量计策时，忽略了扶苏的感受。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立刻说道：“公子，你不要难过，她不是荷华！”

    扶苏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李因却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吓得一哆嗦，稳了稳心神，说：“公子，夫人才是荷华呀！”我指着李因，但却看着扶苏，抓紧时机冲他眨了下眼。

    可他似乎没有领会我的意思，仍旧呆愣愣地，但眼泪却不再流了。他抬起袖子，细心地擦掉落在“燕云”脸上的污渍，之后手又落在她的头上，在整理发髻的时候，我看到扶苏的眉头皱了一下，猜测着他是不是发现簪子不见了，我记得他知道簪子自从解封后，只有我和阿恒才能拿下来。

    可是，他却抱起“燕云”，转身往门外走去。

    “公子！”李因追上去，挡在扶苏的面前，“公子我知道你对她有几分喜爱，但她真的不是荷华，我才是呀。我等你等了两千多年，难道你给我这样的答案吗？”

    扶苏看都不看李因，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公子！”李因惊惶地跟着扶苏，但似乎又怕他厌倦，只是在他后面，戚戚然地说，“公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知为何，看到李因这样，我突然觉得她对扶苏是有几分真情的，不然何至于在众人面前抛弃自尊与骄傲，如弃妇一般哀求扶苏。

    “你不是。”扶苏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扶苏哥，”李因立在原地，好像用劲全身力气地喊了一声，“你还记得那一年，我离开燕都去咸阳找你，你在雪原把我救起，对我说不要难过，你会保护我。还有那一年，始皇帝知晓了我的身份，你在殿上跪了一天一夜，祈求他饶我一命，愿意娶廷尉李斯的女儿。还有那一年，我生阿恒难产，黑黑为了救我，自己撞到窗棱，我好之后你为了安慰我，亲手把黑黑的骨骼做成簪子。还有······”

    “你闭嘴！”扶苏转过身，瞠目欲裂地吼道，“是，你记得这一切，但你就是荷华了吗？你不是，李因，你别再麻痹你自己了，你不是！就算你装得再像，就算你了解我和荷华的过去，就算你控制了阿恒，但你也不是荷华！是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陪你演这场戏，你沉醉在你自己编织的美梦当中不肯出来，但我不要！你听着李因，我从前不爱你，现在不爱你，以后也不会爱你！”

    “不不，”李因像失心疯一样扒着扶苏的胳膊，“我不是李因那个坏女人，我是荷华，是你的最心爱的荷华，是阿恒的母亲，不是李因，李因是坏女人。”

    “走开！”扶苏抬起腿，把李因踹倒在地，越过她径直往前走去。

    李因上身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双膝跪地飞快地爬到扶苏腿边，抱住他的小腿，哀求道：“扶苏哥，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你回头看一看我，我才是荷华，我才是荷华呀，阿恒······”李因顿住，微微直起身子，嘴边露出一个特别渗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