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 暗道内外乱头忙(第 4/4 页)
南不倒道:“是往出口走吗?”
林掌柜道:“不,出口情况不明,显见得不是柳三哥,最保险,还是从井口出去。”
郑初一道:“林掌柜,你还记得暗道拐弯处的三级台阶么?”
林掌柜道:“依稀记得。”
郑初一道:“哎,你记性真差,还不如一个老头子,你记得台阶下有一道暗门么?”
“噢,对了,有。”
“那是通向井口的暗门,还记得密码么?”
“记得。”
郑初一道:“林掌柜,烦劳你去将暗门关了,关上门,就太平了,水道的贼胚,即便进来了,一时找不着咱们,你们爱问啥问啥吧。”
林掌柜接过南不倒手上的孔明灯,匆匆离去。
此时,南不倒点亮松明,让顺子擎着,跟金蝉子一起脱下郑初一身上的外衣外裤,铺在地上,让郑初一平躺其上,郑初一惊道:“你们干啥?杀一个人,用不着那么费事。”
南不倒道:“我给老爷子治伤。”
郑初一苦笑道:“是嘛,哎,不用了,老夫料想已离死期不远,不用治了。”
同花顺子道:“你说啥呀,谁在给你治伤,知道吗?是我师娘,手到病除南不倒耶!”
郑初一苦笑摇头,自言自语道:“水道的打手,边百般拷打,边请郎中给老夫療伤,生怕老夫死了,在半昏迷状态中,郎中曾跟打手说,老夫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随时有死的可能,最多,活不过七天。老夫心道,七天太长,立马死掉,那就谢天谢地啦,却偏偏不死,拖到今儿。”
南不倒并不理会,取出刀剪,将郑初一的内衣内裤剪碎,小心揭下衣片,伤口与布片,有些已粘在一起,郑初一痛得叫起来,南不倒出指点了他痛穴,立时,停止了叫喊,只见被扒光的郑初一,前胸、后背、屁股、大腿、臂膀,无一寸完肤,血淋嗒滴,如同剥皮老鼠一般,伤口已在溃疡化脓,恶臭难闻,有些是烤灼伤,有些是鞭打伤,有些是尖刀划的,有些是钢针刺的,奇式怪样,不一而足,众人见了多把眼睛闭上,不敢开看。
唯独南不倒,目不旁视,双手灵巧,用药水为其清洗伤口,涂抹药膏,并用洁净纱布,包扎伤口,一会儿,疗伤结束。
金蝉子与同花顺子为其穿上衣裤,南不倒拍开郑初一的痛穴。
郑初一问:“痛穴拍开了?”
南不倒道:“对。”
郑初一道:“大约过一会儿又要痛,是不是?”
南不倒道:“不会,我的药既治伤,又镇痛,而且,不用换药。”
郑初一道:“说真话,伤会好吗?”
南不倒道:“会好,不过,得有耐心,大约得等一段时间了。”
“要三个月?”
“不用。”
“一个月?”
“也不用。”
“多久?”
“七天。我没法做到手到病除,那是好事者吹的。三天结痂,七天脱痂,脱痂时有点痒,别搔破伤口,脱痂后,除了烤灼伤,疤痕无法完全消除外,其余伤口,不留疤痕。不好意思,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郑初一奇道:“啊,真乃天仙下凡,医界圣手啊。”
南不倒道:“见笑见笑。请问老爷子,井口与香兰客栈有多远?”
“不远,约两三里地。”
南不倒道:“按理说,你身上的伤口,每走一步,都会痛彻心肺,你是怎么过来的?”
郑初一道:“还好,我只是想,要快,若晚到一步,暗道内的人全会熏死了,这么一想,就不痛了。”
正说着,林掌柜回来了,道:“通向井口的暗门关上了,哎,记性不好,还折腾了一阵子,哎,咱们走吧。”
金蝉子道:“整个蚕桑镇,如今,里里外外,已布满了密探,有水道的、阴山一窝狼的、还有坐地户赌场的,只要一动,就会被发觉,其实,外面并不安全。”
众人觉得此话有理,一时沉吟不语。
林掌柜开口道:“总不能老在暗道内待着吧,若是龙长江等人,冲进暗道,见人没了,肯定会猜到,暗道内必定另有藏身之处,便会过细挖掘寻找,我们藏在此处,迟早会被找到。”
林掌柜的话也有道理,众人无语。
同花顺子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许多事,其实都是说不定的,反正我听师娘的,师娘说咋办,我就咋办。”
南不倒沉吟道:“走,趁着天黑,能悄悄溜走,最好,走不了,就打出去。”……
***
暗道出口的屋里,阿哈法师手举玉龙环,双眼圆睁,盯着皮蛋黄的一举一动,道:“快脱,不要死样怪气,磨磨蹭蹭,一味挨延时光,没人看你,只有贫僧要看。”
皮蛋黄涎着笑脸,摇着头,开始脱衣,衣裤头巾,扔在脚下,全身几乎****,只剩了一条短裤,道:“法师,内裤要不要脱?”
阿哈法师道:“转过身去。”
皮蛋黄原地转了一圈,见阿哈法师还有些犹豫不决,便道:“法师,我看索性把内裤脱掉把,省得你心里不踏实,反正,我又不是一把手、二把手,也不是江湖成名立万的英雄人物,面皮不看重,看重也没用,为了混口饭吃,啥活儿都得干,怎么样,我脱啦?”
说着,双手抓着内裤的松紧裤带,就要往下扒。
阿哈法师吼道:“停,贫僧岂是以捉弄他人为乐的低俗小人,叫你停就停,你越想脱,贫僧越不要你脱,你越不想脱,贫僧越要你脱,贫僧天生是个倔脾气,不倔还好,倔起来,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再不停,贫僧可要动粗了。”
皮蛋黄道:“停,我停我停,别动别动,法师一动,小人的心,就别别乱跳。”
阿哈法师道:“你不是要探视小东家吗,呆站着干嘛?”
皮蛋黄道:“没法师发令,小人不敢靠近小东家。”
阿哈法师哈哈一笑,道:“看来,你是个老实人。”
皮蛋黄边向小龙头走去,边喃喃道:“有人说,老实是无用的别名,看来,小人是个无用的人。”
阿哈法师道:“不对,老实是福,老实人不吃亏。”
皮蛋黄顾不得答话,俯身伸手,去小龙头鼻孔处摸了摸,阿哈法师道:“喔哟,你当小东家死啦,没事,活得好好的呢。”
小龙头知道大事不好,不知如何应对,一时无语。
皮蛋黄索性蹲在小龙头身旁,抓起小龙头手腕,搭起脉来,搭完左手,又搭右手。
阿哈法师道:“哟,看不出,你还是个郎中呀。”
皮蛋黄道:“惭愧惭愧,略通一二,……”
话犹未了,突地,皮蛋黄拦腰抓起小龙头,就往外蹿,刚才还动作迟缓,呀呀呜呜,一拳打不出三个屁来,想不到,不动则已,动如脱兔,端的功夫了得。
皮蛋黄再快,也快不过阿哈法师,阿哈法师冷哼一声,喝道:“哪里跑。”
身形略晃,已截住了皮蛋黄去路。
这么一来,三人位置大变,皮蛋黄后背对着暗道出口,阿哈法师后背对着屋门,中间夹着个小龙头,法师后背空门大开,此乃武林大忌。
好在阿哈法师艺高人胆大,并不在意,急切间,举起玉龙环就向皮蛋黄臂上砸去。
此招,早在皮蛋黄意料之中,不慌不忙,身形一侧,举起小龙头,迎将上去,小龙头极叫他:“法师,当心,我命休也。”
阿哈法师在玉龙环上浸淫了数十年,收发自如,无比精确,就是小龙头不叫,也不会将环砸向他,忙手臂一扬,玉龙环向右侧荡开,左手骈指若剑,向皮蛋黄左胁下戳去,皮蛋黄又是身形一侧,举起小龙头,挡将上去,阿哈法师只得半路收手。
皮蛋黄明白,这么下去,自己过不了三招,三招之后,必倒无疑,向屋外极叫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一蹿两招,只在瞬息之间。
当阿哈法师玉龙环击出时,龙黄河急得头皮火星子直冒,须发倒竖,环眼圆睁,皮蛋黄胆大包天,竟敢拿小龙头金玉之身去一博成败,总怪老子平时待他太好,来人客气当福气,根本没将老子的话当一回事,好哇,事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岂料,阿哈法师中途变招,玉龙环并没砸向小龙头,有惊无险,龙黄河心念电转:难道劫持人质之事,确如皮蛋黄所言,是他俩窜通好的?
当阿哈法师第二招先发后收时,龙黄河看得明明白白,大喜过望,******,还真被皮蛋黄猜中了,原来劫持人质只是一出双簧戏,当即一声断喝:“冲!”
冲进屋内,抢下人质,在刚才皮蛋黄与阿哈法师歪缠时,龙黄河已在屋外布置停当。
令下身动,黄衣卫可不是吃素的。
龙黄河身先士卒,冲进门去,挥动朴刀,向法师后背一刀斩落,不怕死、死不怕、怕不死同时跟进,从两侧挥刀夹攻,上中下,三刀并发,刀声霍霍,威风凛凛,呼喝叱咤,声震屋瓦。
龙象、雪豹从窗口飞入,身在空中,剑光如电,疾点法师两侧太阳穴。
阿哈法师无奈,只得丢下皮蛋黄,身形疾变,纵跃腾挪,避开来招,双臂一圈,各执一环,叮叮当当,与六大高手过招。
以六敌一,且在屋内,空间狭小,阿哈法师无暇使出“五龙腾飞”绝招,只得挥舞双环,左支右绌,疲于应付,显见得险情叠现,已成困兽犹斗状。
皮蛋黄胁下挟着小龙头,变动身位,向门口挪移,奈何打斗激烈,刀光剑影,他挪动得并不利索。
刀剑不长眼,可得小心点,一不小心,在自己身上划一刀事小,若是在小龙头脖子上划一刀,那就完****蛋了,追究起责任来,根子在老子身上,这干系可担待不起,眼看成功在即,却死在龙黄河手里,死了,连要鬼都要打自己嘴巴,那真个成了冤大头啦。
身在动,动得慢,忽地,轰隆一声,自己头上天花板上,掉下一个人来,一时木屑灰尘,四处飞扬,嘴巴发干,迷眼呛鼻,众人一时喷嚏乱打,乱了陈法,怕伤了自家人,众人纷纷护住周身,后撤一步。
天上掉落一个人,是敌是友难辨认,法师小龙演双簧,眼睛一眨假变真。
瞬间,龙黄河一头雾水,阿哈法师也一头雾水,笑里藏刀皮蛋黄更是一头雾水。
突然,皮蛋黄腰间一麻,知道穴道被制,着了道儿,搂着小龙头腰的手,动弹不得,一条强有力的臂膀,像是一道铁箍,将他与小龙头箍得紧紧的,紧到几乎透不过气来,一把雪亮的匕首,紧贴小龙头脖根,因刃口锋利,小龙头的脖子鲜血渗流,皮蛋黄耳根旁听得一声怒吼:“住手,再打,老子将他俩全斩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速之客是谁?
这是屋中所有的人,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是柳三哥么?他真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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