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一场欢喜一场空(第 4/4 页)
总管哭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折死小人啦,老太太那儿,巫宅的妻儿老少,有福生在,你就放心吧。”
巫灵杰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接着起身,跟着乔万全大步而去。
***
捕快总堂地下室,高大阴森,巨石砌成,石壁上点着四盏灯,灯光将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昼。
地下室其实是个刑讯室,乔万全的刀条脸透着喜气,十分兴奋,看来,好戏要开场啦,他亲自负责提审巫灵杰。
两名行刑大汉,守着一口炉子,炉子烧得通红,炉子上搁着两把烙铁,烙铁烧得跟玫瑰一般通红。
乔万全坐在一张巨大的案头后,身旁除了坐着一名笔录书生外,两旁分别坐着胡大发、雷伟、瘦猴、郎七等四人。
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着披戴枷锁的巫灵杰。
乔万全问:“巫山潜龙巫灵杰,你知罪吗?”
巫灵杰道:“不知罪。”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么?”
“不知道。”
乔万全道:“那我给你提个醒,你曾受大太监焦公公指使,与七杀手北京的联络人接洽,要出巨资,做一笔暗杀生意。这事有没有?”
巫灵杰道:“有。”
乔万全问:“焦公公为这单暗杀生意,愿意出多少钱?”
巫灵杰道:“三十万两白银,是汇通票号的银票。”
乔万全道:“就这样,生意谈成了,后来,七杀手按照焦公公的意思,将前吏部尚书柳仁宽一家十一口全杀啦?”
巫灵杰惊道:“你说啥呀?柳仁宽一家?你们一定搞错了!柳仁宽一家遇害,跟焦公公毫无瓜葛。”
乔万全问:“什么,跟焦公公无关?!焦公公不是曾扬言要弄死柳尚书吗?”
巫灵杰道:“扬言是有的,而且,不止一次,只不过是说说气话而已。背后,他跟我说,柳尚书是个清官,虽提出要罢黜阉宦,却也是为国家社稷好,没有私心。皇上又不听他的,说了当个屁用,一点用都没有,老子才不把他放在眼里呢。何况,后来柳尚书已辞任还乡,对他更没有威胁了,焦公公为什么要出大价钱杀柳尚书呢!简直是笑话嘛!我以人头担保,柳案跟焦公公无关,跟我更无关。”
乔万全问:“那,焦公公要杀的是谁呢?”
巫灵杰道:“是怡亲王。”
乔万全惊道:“怡亲王?!他为什么要杀怡亲王?”
巫灵杰道:“怡亲王为人阴毒,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凡得罪过他的人,他记恨在心,永世不忘,必欲报仇雪恨,方能一逞心头之快。焦公公为人颇为狂放,一次酒后,在皇上面前,说怡亲王手握行兵权,非同小可,要皇上小心点。皇上一笑置之,不以为意。就是这句话,被宫中小人传到怡亲王耳中,怡亲王因而忌恨在心,在前皇面前极力排挤焦公公,视焦公公为心腹之患,他以为,只要除去了焦公公,就能挟持前皇,为己所用。因此,怡亲王与焦公公是形同水火,势不两立。”
乔万全诧异,道:“有这等事!”
巫灵杰道:“焦公公要杀怡亲王也是迫不得已啊,怡亲王在这之前,曾派了一名杀手去暗杀焦公公,不料被在下擒住了,一问,杀手吐了实情,焦公公得知后,大怒,这才派在下去找七杀手的北京联络人,商谈暗杀怡亲王的事宜。”
乔万全问:“谈成了么?”
巫灵杰道:“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
乔万全道:“难道七杀手嫌钱少?”
“不是。问他为什么不接单?七杀手的联络人笑笑说,活儿太忙,过两年再说。”
乔万全问:“七杀手的北京联络人叫什么名字?”
巫灵杰道:“宫小路,江湖人称‘死亡判官’。只要跟他签了暗杀合同,合同中规定要死的人,便会在某一天,离奇死去。”
乔万全问:“他住在哪儿?”
巫灵杰道:“在琉璃厂开了一家宝林字画店铺,二十五年前,一把无名火,店铺烧了,还死了两个伙计,人就不知所踪了。”
“这些年,你见过宫小路吗?”
“没有,二十五年没见过他了。”
“你跟宫小路接触了几次?”
“有四五次?不,有六七次?不会少于六次吧,最后,还是没有谈成。”
乔万全问:“在你跟他接触期间,可见过其他人去过宝林字画店?”
巫灵杰道:“有。”
“谁?”
巫灵杰道:“最后一次,我去宫小路的店里,刚要撩起门帘进去,见店里出来一个人,帽檐儿压得低低的,面孔有点熟,侧身一闪而过,后来,想起来了,他是兵部尚书吴楚雄的心腹——五台雾豹唐九台。莫非,这小子也是受主子之托,来干买凶杀人的活儿啦。当时,这念头一闪而过。事后,也就抛在脑后啦。”
乔万全问:“你的意思是说,柳案的买凶者,是兵部尚书吴楚雄?具体办事的人,是五台雾豹唐九台?”
巫灵杰道:“当时,没往这上头想,等到柳案发生后,不由得不往这上头想。”
乔万全问:“你说吴楚雄有雇凶杀人的可能吗?”
巫灵杰道:“当然有,听说吴楚雄与柳尚书有梁子,梁子还不小,我想,你也听说过吧?”
乔成全漠然,眉头紧锁。刚才开审时,他满心欢喜,以为胜利在握了,如今才知道,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啊。
他看了看胡大发等人,又问巫灵杰:“如今,焦公公躲在哪儿?”
巫灵杰道:“不知道。焦公公的人品确实不咋的,可对我来说,他是我的恩公,别人能说,我不能说。乔总捕头,恕不配合,得罪了。”
乔万全道:“我看,还是开口的好,不要等酷刑用到最后,熬不住了,再开口,那又何必呢。”
巫灵杰道:“他跟柳案无关,你们找他干啥!”
“我们还有事要问他。”
巫灵杰道:“焦公公藏得非常好,你们是找不到的,任何人都休想找到他。”
乔万全脸色一青,手掌在案上一拍,喝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大刑伺候。”
两名行刑大汉齐声应道:“是。”石屋里荡起了一阵嗡嗡的回音。
他俩各操起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向巫灵杰走去,一名大汉,哗啦一声,撕开他的领口,就要将铬铁住他胸上烙。
巫灵杰喝道:“慢!乔总捕头,你找焦公公是要报私仇呢,还是,为了公干?”
乔万全道:“我与焦公公无仇无怨,当然是为了公干。”
巫灵杰冷笑道:“听说,怡亲王曾在前任刑部尚书面前举荐过你。”
乔万全道:“是,不过,若是怡亲王犯了王法,我乔万全决不会循私枉法。”
巫灵杰道:“好,但愿如此。你找焦公公干啥?是因为信不过我说的话,对吗?”
乔万全道:“当然,怀疑一切,是我的习惯。”
巫灵杰道:“若是我以老娘的名义发誓,你信吗?”
乔万全全毫不犹豫地回答:“信。”
巫灵杰大声道:“我以老娘的名义发誓,刚才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若是我说了一句谎话,便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度。”
乔万全点头道:“好,有天下第一孝子的这句话,乔某人就放心啦。只是,此案未破前,巫爷得在狱中宽待几天啦。”
巫灵杰道:“听便。”
乔万全一摆手,行刑大汉将铬铁扔进炉子,夹起巫灵杰,呛啷呛啷地将他带出了石屋。
乔万全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疲惫,希望变成了失望,就象竹篮打水一样,没忙乎了一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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