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 西山果园黄头毛(第 3/4 页)
大汉提起膝盖,左手抓着黄头毛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顶在身旁果树丫岔上,右手雪亮的杀猪刀,在小叫花眼前晃悠,沉声问道:“说,南不倒在哪儿?”
这时,附近的“二黑”叫了声“喵呜”,声音轻柔,夹杂在夜禽的啼鸣声中,旁人不会发觉有异,即便听到了,也只以为是夜猫子呢,三哥却明白,是“二黑”在报警,果林中,又有一人,向此处靠拢,他的目光在周遭搜索。
果然,身后左侧,有条轻捷的黑影,悄悄向大汉靠近。
三哥在果树下移动身子,藏在树的另一侧,黑影未觉有异,几乎隔着一棵果树,靠了上去。
现在,黑影在前,三哥在后,两者只隔了两棵果树。
幸亏“二黑”及时报警,否则,就露馅了。
“二黑”聪慧,报警形式,多种多样。根据不同情形,它发出的叫声,轻重缓急,截然不同。
若四周全是歹徒,向三哥合围,“二黑”会狂叫一声,并且,立即变换身位,藏匿在隐蔽处:若逼近三哥的人手执凶器,面目狰狞,“二黑”会尖叫一声,并且,变换身位,没入树丛或黑暗中;若靠近的人,东张西望,并未发现三哥,“二黑”的叫声,会如夜猫子般,轻轻叫一声,三哥能会意便可,旁人听了,不会在意。
当时,大汉对身后尾巴,莫知莫觉,只是一味沉声喝问:“南不倒在哪儿?”
黄头毛道:“能实话实说么?”
大汉道:“若说一句假话,老子撕了你。”
黄头毛道:“小的纳闷了,爷怎么认定,小的知道南不倒藏哪儿呢?”
三哥心想,对呀,哥也纳闷呢,南不倒怎么跟小叫花搅在一起了呢?
大汉道:“你在香兰客栈暗道里找啥?是不是南不倒派你来的?”
黄头毛道:“哪能呢,小的是个要饭的,听说客栈里有条暗道,老板跑路了,伙计也跑了个精光,心想,说不定暗道里藏着金银财宝呢,于是,就到客栈碰碰运气来了。”
大汉道:“编,再编。”
黄头毛道:“苍天啊,大地啊,小的哪敢骗你呀,小的虽是个小叫花,做人却规规矩矩,从不调皮滑脱,有一句,是一句,句句是真话。你想想,一个小叫花子,能知道个屁呀,人家手到病除南不倒,是天下第一名医,怎能跟我这号人混在一起,我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说到天边去,也不是一路人呀,爷,你说对不?”
大汉恼道:“装,再装,胆儿够大的呀,老子问你,你是不是在找赌场老板大嘴巴?你只要告诉老子南不倒在哪,老子就告诉你,大嘴巴在哪。”
黄头毛一愣,绝口否认,道:“爷说的话,小的听不懂。”
大汉道:“小子,还想赖!老子还知道,你想找大嘴巴报仇呢。”
黄头毛又是一愣,脸色刷白,硬撑道:“爷,小的懵逼了,爷说啥呀,小的真听不懂。”
大汉用杀猪刀的刀面,拍打着黄头毛的脸颊,道:“还嘴硬,有人看见你进了香兰客栈后门,进了南不到藏身的屋子,进去后,就没出来过。”
黄头毛急道:“没有没有,不是小的,一定是认错人了。”
大汉道:“急了,是么?”
“谁吃冤枉都急,爷,冤枉呀。”
大汉冷冷道:“爷给你提个醒,当时,你跟一个老头在马车里,拔出杀猪刀,要杀易容成大嘴巴的保镖,被老头子拦住了,才几天功夫,不会忘了吧,嘿嘿。”
黄头毛道:“没有的事,小的不知道,反正小的没有。”
大汉道:“你有啥仇要报?”
黄头毛道:“小的跟任何人无冤无仇,啥大嘴巴,啥保镖,这可真是三不接头的事,小的懵圈了。”
大汉得意道:“保镖说,要杀他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子,长着一头黄毛,手握杀猪刀,过了九天后,小子、黄头毛、杀猪刀又出现了,明摆着的事嘛,不会是巧合吧,嘿嘿,黄头毛,你定在想,爷咋都知道哇。”
大汉吃定黄头毛与南不倒有关系,三哥也不认为会是巧合,对,跟着再说。
黄头毛哆哝道:“世上无巧不成书的事,又不是没有。”
大汉恼道:“什么成书不成书,书越看越输,老子从来不看书,再嘴硬,把你逼嘴撕了。”
原来,黄头毛正是黄鼠狼,他有只银镯,上刻着“长命百岁”四字,是父母幼时留给他的唯一纪念,九天前,记得跟众人从洞壁暗道出逃时,腕上还套着银镯呢,出了井口,就记不得了,会不会掉在井口了?
这是父母留下的唯一旧物,黄鼠狼视为珍宝,今儿,趁着众人熟睡,偷偷溜出来,去找银镯,万幸在井口茅草丛里,找到了,当他正欲返回鹿洞时,却给守在附近的大汉发现,逮个正着。
黄鼠狼在想:大汉是谁呢?估计是赌场的人,会不会是前世冤家大嘴巴?他脸上蒙着黑布,不能确认,不过,从身胚来看,有点像,大约大嘴巴杀的人太多,记不清,自己是哪家的娃了。
三哥这时也心头一惊,“大嘴巴”?会不会是李得胜要我找的“太湖大盗大嘴巴”?这条大汉是谁?即便他不是“大嘴巴”,估计,跟“大嘴巴”关系也近。
不过,江湖上叫“大嘴巴”绰号的人不少,也许,此“大嘴巴”,非彼“大嘴巴”,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戏,得相机行事,看看他的脸。
大汉急了,将杀猪刀架在黄鼠狼脖子上,道:“你怕不怕死?”
“怕。”
大汉道:“小子,告诉你,死并不可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才真正可怕,想试试么?”
大汉的眼睛绿了,握着杀猪刀的手背,暴起青筋,看来要动真格了,三哥随时准备出手,营救少年。
黄鼠狼吓得瑟瑟发抖,道:“不要,不要,爷,小的老实坦白,行么,求爷放过小的。”
大汉道:“行,只要你说出南不倒在哪儿,爷就饶放你。”
黄鼠狼道:“好远啦,说不清楚,小的带爷去,行不?”
“当真?”
黄鼠狼道:“山里的路,七扭八歪,路我记得,却说不清。”
大汉道:“若耍花招,小心吃刀子。”
大汉用杀猪刀点着黄鼠狼的鼻子,恐吓道。
黄鼠狼道:“小命在爷手里捏着呢,小的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呀。”
对黄鼠狼道:“只要你带到地头,爷就放你。”
“谢啦,爷。”
大汉依旧抓着小叫花的领口,小叫花道:“爷,你抓着小的,小的咋带路呀。”
大汉想了想,将杀猪刀扔在地上,解下腰带,系在黄头毛腰上,一手提着单刀,一手攥着腰带,抖了抖,道:“走。”
黄鼠狼道:“爷怕小的跑呀?小的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爷呀,再说,爷是有轻功的,小的拼命跑,爷一个起落,就截住了,没个跑。”
大汉道:“臭小子,话咋那么多。”
黄鼠狼摇着头,道:“提个醒,不行么,一会儿要小的说,一会儿又嫌小的话多,做人难哪。”
见黄头毛老气横秋的模样,三哥心里直乐,这小子,点子多,说话时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就知是个机灵鬼,看来,这个黄头毛大汉有点啃不动。
大汉道:“走,带路。”
“是。”黄头毛边走边道,“如今,小的像条狗,你叫干啥就干啥,像条忠心耿耿的赖皮狗。”
现在,在大汉与黄鼠狼身后有了三个跟踪者,黑影在前,三哥在后,最后是“二黑”。
出了果园,已是荒山野岭,大汉问:“小子,还有多远?”
“早着呢,估摸还有三四十里。”
“那么远呀。”
黄鼠狼道:“远就别去了。”
大汉道:“再远也得去。”
黄鼠狼道:“行,去就去,爷,看看,这里的山路九转十八弯,能说清么,说错了,小的估计会不得好死。”
大汉道:“知道厉害就好,只要你带爷到南不倒藏着的地方,爷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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