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难卜暗门吉与凶(第 3/4 页)
秋夜清寒,林福康却急得汗流浃背,他说:“我再按一次,要不行,咱们这就走。”
南不倒道:“不忙,恩公,你想想再按。”
林福康突然记起教堂牧师讲道时说的话,“只要你求,就会有。”
扑嗵一声,他对着衣橱跪下,南不倒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掺扶,见林掌柜双目低垂,双掌合什,嘴里念叨着啥,知道他在向上帝祈祷,这才放心了。
林福康道:“仁慈万能的主啊,保佑我打开暗门,阿门。”
林掌柜在胸前画完十字,慢慢起身,搜索枯肠,开始用右手食指去按木板上的疤结,他前三个按钮,按得非常慢,慢得几乎要停止舍弃的模样,后三个按钮,却按得飞快。
按毕,木然直立,屏息凝神,呆盯着衣橱后壁,“滋”一声轻响,后壁木板,无声无息,徐徐向两旁开启,夹墙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房中烛影摇红,林掌柜满面汗水的脸,绽开一个灿烂的笑,之后,跪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感谢上帝。
南不倒与林师母相视而笑,林师母更是喜极而泣,笑中含泪,五味杂陈,内中况未,只有她自己知道。
南不倒打开门,递给同花顺子一把钥匙,道:“去,打开后门,把金蝉子叫进来。”
同花顺子诧异之极,道:“什么?进来?”
南不倒恼道:“叫你去就去,越快越好。”
师娘有令,同花顺子岂敢不从,他奔到后门,打开锁头,探出头,对金蝉子道:“金爷,快,进来。”
金蝉子道:“进来?马车不要啦?”
同花顺子道:“不要了,进来,越快越好。”
金蝉子跳下马车,黄鼠狼提着杀猪刀,紧跟着打开车门,道:“哥,别忘了,还有我呢。”
同花顺子道:“快,跟紧点。”
黄鼠狼道:“哥,马车内的保镖怎么办?”
同花顺子道:“算啦,不管他啦。”
黄鼠狼道:“这也太便宜他啦,我去腿上扎他一刀,让他长个记性。”
金蝉子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走吧。”
黄鼠狼这才悻悻然跟着金蝉子,进了后门,同花顺子关上门,三人跑向厢房,院墙上时不时有暗器击落,被金蝉子、同花顺子用刀剑拨落。
突听得,院墙上有人接连惨叫了两声,之后,“砰砰”两声闷响,接踵坠下两个人来,在地上蹬了几蹬腿,咽气了。
院墙上有人呼道:“不好,谁发的暗器?自家人打自家人啦。”
又有人道:“浑小子,是柳三哥的人,伏在咱们身后,趁机搅局,小心!”
同花顺子知是丁大侠在暗中保护自己,故而,歹徒胆颤心惊,乱了方寸,否则,自己这个假柳三哥,早露馅了。
同花顺子、金蝉子与黄鼠狼进了屋,将房门关上。
南不倒见了金蝉子道:“金爷,你好。”
金蝉子点点头,道:“大家好。”
南不倒见他身后跟着的黄鼠狼,问:“他是谁?”
说来话长,时势紧迫,金蝉子干脆道:“我孙子。”
黄鼠狼心里一热,抓住金蝉子的手,低声呼道:“爷爷。”
金蝉子朝他瞥了一眼,目光里充满了仁慈爱怜,黄鼠狼那颗仇恨、孤冷、飘零的心,在温暖的目光中复活了,今天,他仇人找丢了,却找到了亲人,爷爷。
林师母抱着熟睡中的来宝,同花顺子走到她身旁,看看襁褓中的来宝,道:“长得像师娘,儿子像娘,金子打墙。”
没人搭理他的话,在这要紧关头,哪有闲情逸致说这些。
南不倒指指夹墙洞口,对同花顺子道:“顺子,我与你带头进入夹墙,林掌柜与金爷断后,咱们这就走。”
南不倒点燃一枝松明,与同花顺子率先进入夹墙,林师母等人尾随在后……
最后一个走的是林福康,他将地上的衣服放入衣橱,然后,吹灭屋内的蜡烛,将衣橱的前门合上,要关上衣橱后壁的暗门,夹墙内也有六个按钮,那是并列的六个金属按钮,也须用密码才能关闭,林福康记得分明,摁了六下,就将暗门关上了。
看着暗门徐徐合上,林福康后背靠在夹墙冰冷的石壁上,抹去额上的汗水,长长松了一口气……
***
南不倒藏身蚕桑镇香兰客栈后院,这条消息,让龙长江兴奋不已,比龙长江还兴奋的是阴司鬼王算盘。
黑衣卫名义上是龙长江创办的,实际上由王算盘一手操控。
王算盘手下有两个亲信,一个就是文弱书生姚黎明。二十二三岁模样,细挑身材,白净面皮,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见了人怯怯的不敢正视,若是你与他对面走过,他总是文质彬彬的让在一旁,让你先过去。与人交谈,彬彬有礼,从没说过一句粗话,也没人见到他与谁红过脸。
这是个好脾气的书生,却性格孤僻,独往独来,不要说没有一个说得来的朋友,连点头朋友都没有一个。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江湖上却有一个可怕的绰号,人称文弱书生要你命,端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不过,江湖上知道他名号的人极少,因无籍籍之名,故而更其可怕。江湖上的人,其实是无名胜有名,有名则有备,有备则无患,无名则无备,无备最凶险。不信,你老试试。
文弱书生要你命是个玩迷香的高手,世代祖传迷药,祖籍西安,祖父姚好捋殆智竭虑,收集研制各种迷香,专拐良家闺女,买卖营利;其父姚关尔,秉承父业,迷香制作术比乃父更胜一筹,不过拐卖的对象变了,专拐男童女童,以此谋利。
姚氏父子因操此恶业,故而天地不容。
二姚父子均没有活过三十一岁。姚好捋在三十一岁那年,被官府捕获,以拐卖良家妇女罪,在南京鼓楼枭首,之后,那颗头颅,挂在鼓楼城头上示众,日久变质,臭气熏天,招引得绿头苍蝇群飞而至,层层叠叠,爬满头颅,大得如同一个马蜂窝;其子姚关尔,死得十分怪异,在三十一岁那年腊月,一个凄冷的雪夜,被人不明不白捅死在一条暗巷里,身中三十一刀,刀刀前进后出,身上多了六十二个血洞,像是一张筛子,不成人样,倒毙血泊而亡。
事后仵作验尸,身上尚有十五两银子,还有一张汇通钱庄见票即付的银票,价值三百两纹银,均沾满黑血,纹丝未动。
显见得杀他的人,只要他的命,不要他的钱。
据传,这三十一刀,是三十一个被拐儿童父母捅的,滴滴血泪,刀刀仇恨,故而,力透刀尖,刀刀致命,前进后穿,血淋溚滴。
痛快!
姚关尔凶杀案是个无头案,没人举报,无人理会,倒在陋巷血泊里,如同死了一条赖皮狗。
官府也懒得查办,即便上峰要督查严办,以正国法,底下也是拖延搪塞,百般推委,即便弄丢了饭碗,衙役道:老子是人,不是狗,不办,操,咋的!
骂姚关尔的百姓可多啦,骂啥的都有,连他家十八代祖宗也不放过,总而括之一句话,死有余辜,罪该万死。
到了姚家第三代姚黎明,竟出了一个比乃祖乃父更厉害的角色,首先,姚黎明的武功颇有出处,是当代魔头“愤世心魔朱判官”的爱徒。
师徒邂逅,纯属偶然,或许,是前世结下的孽缘。
当姚黎明五岁时,在门前与街坊小儿玩耍,有个老学究从门前经过,年约五十来岁,两鬓花白,满脸愤懑,青衫布鞋,风度儒雅,老学究横眉冷对尘世,世俗的景致人物,全不入他法眼,那一脸的不屑,像是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他多,还他少似的,说来也怪,见了乖巧可爱的姚黎明,却停下了脚步,那张紧绷古板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影。
没人见过他笑,一年之中,他的笑不会超过三次。
老学究给姚黎明吃了颗梨膏糖,掺着他手,去见姚关尔,那时,姚关尔还未死。
老学究道:“你是小孩的令尊吧?”
姚关尔道:“是,怎么啦?”
老学究道:“老夫见令郎十分聪慧,想收他为徒,十年后艺成,送他还家,不知尊意如何?”
姚关尔道:“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老学究面色一黑,冷笑道:“嘿嘿,说出来吓死你,老夫看,还是不说为好。”
姚关尔冷笑道:“喔哟,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呀,尽管报出字号来,老子洗耳恭听。”
老学究火了,面色铁青,目露凶焰,道:“放肆,老子?竟敢在老夫面前称起老子来了?老夫好言好语跟你商量,却口出狂言,真是个抬不起的阿斗!不看在你儿子面上,老夫一掌拍死你。”
说罢,怒尤未消,瘦骨嶙峋的手掌在桌角上一切,扑托一声,结实沉重的橡木桌,竟切下一个桌角,橡木桌的切口,竟如快刀切过一般平整。
吓得姚关尔脸色刷白,脖子一缩,说不出话来,心道:若是这一掌切在脖子上,一定也非常平整,不会牵皮带肉的吧?
老学究道:“江湖人称‘愤世心魔朱判官’者,便是老夫。今儿,算你运气,老夫得一爱徒,心情不错,放你一马,若是再敢乱放阵头屁,决不宽饶。”
愤世心魔朱判官,江湖上人尽皆知,这是个性情古怪,杀人如麻的魔头,他的兵器是铁笔,其武功堪与昆仑剑仙巴老祖比肩。
愤世心魔朱判官说罢,也不问可否,牵着姚黎明的手,管自走了,姚关尔吓得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十年后,姚黎明学艺有成,果然,愤世心魔朱判官将他送回南京,其时,姚关尔已被杀。
临走时,愤世心魔朱判官对姚黎明道:“徒儿,若是南京混得不如意,就回秦岭心魔洞吧。”
姚黎明点点头。
从秦岭心魔洞,回到花花世界的南京,姚黎明当然欢喜,不过,家道衰落,要想过灯红酒绿的日子,得有银子。
想挣钱发财没那么容易,不过,让他做人口贩子,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啦。那报应不是一般般的,断乎做不得。
可祖上传下的迷香秘笈,越翻看,越觉得是个妙不可言的东东,加之他冰雪聪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乃祖乃父高明多啦,拍花、吹仙气,迷魂汤,梨膏糖,确实奇幻,要是拍不着人的肩头后脑,吹不到人的脸面鼻孔,别人不卖账,不喝不吃你的鲜汤甜糖,这些东东根本就没用啦。
在他看来,拍吹迷梨,简直就是小儿科。于是,他苦心孤诣,精益求精,熬制药草,添香加料,独创出各色各样的迷药来,美其名曰:仙桃迷醉。
他的仙桃迷醉,香味百变,功效超强,活学活用,变化无常,融入生活,貌似寻常,投其所好,诱其上钩,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仙桃迷醉一封信,就是一例,柳三哥机智过人,江湖道行总算老了,也难免吃栽,险些死在姚黎明手中,要是没有二黑的一咬,大黑的一跑,这天下第一剑就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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