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水刑苦相逼(第 3/4 页)
狐狸精为了卖个好价钱,把三哥的脏衣服扔了,花了五两银子,买来一套时尚衣衫,让三哥穿上,他俩围着三哥转了一圈,仔细打量,啧啧称奇,见这李长根如玉树临风,神采飞扬,人前一站,十分夺目,只是眉宇间藏着抑郁愤闷之气,冷着脸,不知在想些啥。
狐狸精道:“长根,你别想不开,干伶官这行当,总比在一窝狼鬼混强吧。”
柳三哥恼道:“你爱干你干,我才不干呢,死也不干。”
老狐狸道:“你不干?哼,由不得你喽,**高大姐自有一套法儿让你干,不信,哼,试试。”
柳三哥已打定主意,到了最后一刻,大不了嚼舌自尽。此时,他竟羡慕起长相丑陋的人来了,没人会对长相丑陋的人,动这种歪脑筋。
花公子在一旁凑热闹,道:“李哥,听兄弟一句,顺着点,你看,我不是挺好嘛,陪着富婆玩,吃香的喝辣的,临走时,还给钱,又有吃,又有拿,上哪儿找这种美差去呀。”
柳三哥讥道:“还说得出口,真不要脸。”
花公子道:“哟,怎么骂人啦,得,怨老子多嘴,你看着办吧,真是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狐狸与狐狸精这才带着三哥,去见**高大姐,不过,高大姐可不是好对付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老狐狸以三百两银子,将柳三哥出手了。
他原想卖个好价钱,少则五百,多则一千,结果却是三百,扣除为李长根买这套衣衫的五两银子,竟连三百也不到。本想不卖了,奈何跟人约定,三天后要赶往南京,线上的朋友,为他又物色了一笔大生意,过期不候,没得办法,只得草草了事。
狐狸夫妻,越想越窝心,原打算将“半月狐仙水”给高大姐一小瓶,好用来长期控制李长根,如今,念头一转,就不给啦,要真出了事,今后,大不了不做生意罢了,况且,做这下三流的行当,杭州又不是她一家,东边不亮西边亮,这家不做,做那家,怕啥。
人银两讫后,**高大姐问:“老狐夫妇啊,这李长根是何出身?”
狐狸精道:“好人家出身呀,是太原李秀才的儿子,爹要争气,儿要撒屁,李长根不像爹,贪玩,也不爱读书,勤吃懒做,无所事事,却又口无遮拦,喜欢乱说,他要说,让他说去,千万别听他的,满嘴跑马,一派胡言。”
高大姐道:“这种头寸,最好对付,到了我手里,他要犟头倔脑,有他受的。”
狐狸精道:“那还用说,孙猴子,怎能翻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呀,哈哈,有他好瞧的。”
老狐狸道:“你有完没完,见了高大姐,就有说不完的话,连正事都忘啦,败家娘儿们。”
狐狸精嘻嘻笑道:“咱可是多年的小姐妹啦,你又不是不知道。钱是挣不完的,人是要死的,办事儿悠着点,多活两岁,全都有啦。”
这对活宝夫妇,拌着嘴,辞别了**高大姐。
百花院大堂里,立时清静了不少,**高大姐端坐正中,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
高大姐四十余岁,浓妆艳抹,珠翠满头,画眉下有一对会说话的凤眼,只是那对眼睛,眼白已泛黄了,浅黄的眼白中,有几缕细细的血丝,眼珠黄中带褐,虽含情脉脉,却已秋波黯淡。
不过,做起生意来,这对老眼却十分识货,绝不含糊。
高大姐说话的声音有些喑哑,却依旧喜欢拿腔捏调,年轻时,她的语音十分悦耳,撒起娇来,男人的骨头都会酥的,如今,还装嫩,就显得肉麻了,不过,习惯成自然,别人怎么看,老娘才不管呢。
老娘年轻时,是个让人呼来使去的雏鸡,即便受尽凌辱欺负,还得陪着笑脸应付,打碎牙齿,往肚里吞,那个心酸苦痛,跟谁说去。
如今,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老娘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从垫底的雏儿,摇身一变,成了百花院的老板,这百来号人的百花院,老娘就是太上皇,说一不二,绝不含糊,谁敢说个“不”字,简直就是找死,打她个血淋打滴,满地打滚,打死了,大不了用芦席一卷,到城外山上埋了。
百花院规矩森严,没人敢去触犯家规。百花院里的小姐们,背地里,给高大姐取了个绰号,叫“笑面老虎高大姐”。
也有人说,笑面老虎高大姐,吃人不吐骨头,当心,别跟她对着干,她整人的法子多了去了,硬的软的,文的武的,非搞得你七荤八素,损筋折骨,头盔倒挂,磕头讨饶不结。
高大姐是个要撸顺毛的人,在百花院混饭吃的,必须记着八个字:顺高者昌,逆高者亡。
她对保镖道:“把新来的鸭子带上来。”
一会儿,保镖将柳三哥带来了。
高大姐那对老凤眼,骨碌碌转,上上下下打量着柳三哥,笑道:“小李,好帅啊。”
柳三哥道:“谢谢大姐夸奖。”
高大姐道:“哟,腰里还佩着把剑呢,快,拿来给老娘瞧瞧。”
一个保镖上前,解下三哥的剑,捧给高大姐,高大姐看了看剑鞘,见剑鞘的皮质呈褐色,暗淡无光,有些年头了,是牛皮还是马皮,已认不出,反正不会是名贵皮质,摁了摁,有点糙,石骨挺硬,陈旧不堪,毫不起眼,高大姐眉头皱皱,不以为意。
接着,拔出宝剑,剑刃呈深褐色,锈迹斑驳,如松树皮,她不识货,道:“哎呀,是把老掉牙的剑呀,不值几个钱吧?”
柳三哥道:“要说值钱,确也值不了几贯钱,不过,剑是爷爷传给我的,爷爷生前视我为命宝,宠爱有加,后辈佩带,缅怀先人,不敢一天或忘,故格外珍爱。”
其实,柳三哥这把剑,却是把举世罕见的名剑,名曰:雪域昆仑松纹剑,是昆仑剑仙巴老组,在昆仑山青松崖,花了七年时间,以冰雪之精为魄,古松之魂为容,苦心孤诣,精心锻打而成,看着陈旧,却是通灵异物,只要三哥气劲一逼,便即刻气贯长虹,剑刃泛出青白之色,锋利之极,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无往而不利,寻常利剑,岂能望其项背。
即便剑鞘,也非凡物,巴老祖将极品鲛皮,在昆仑糙石上打磨了七七三十九天,使其表皮粗旧不堪,再将昆仑褐色石料磨成粉末,调成永不褪色的颜料,在鲛皮上涂抹了七层,取个名字叫昆仑鲛皮,并以极品紫檀木为底,蒙以昆仑鲛皮,一丝不苟,精心制作,看似旧物,如废铜烂铁般,其实不然,常人固然还不出剑鞘的宝门,即便是行家里手,恐也难辨真伪。
巴老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高大姐将剑插入鞘中,跟三哥套近乎,道:“干咱们这行当,佩着剑,不合适吧,老娘给你代为保管吧。”
柳三哥道:“多谢。”
高大姐将剑靠在座位旁,道:“小李啊,你得帮帮大姐啊,家大业大,日常开销也大,大姐可要抗不住啦,有你这样的后生来加盟,百花院就有希望啦,百花院要办成男人爱来玩,女人也爱来,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男女统吃,人鼎兴旺的杭州头牌花魁名院。”
柳三哥知道她想说啥,生厌道:“大姐,多说无益,你就直说吧。”
高大姐道:“直说?有时候,老娘怕直说了,效果不太好啊”
柳三哥道:“那就别说。”
高大姐道:“喔哟哟,帅哥人长得真帅,话却说得太呛,这可不好。”
柳三哥道:“大姐,你想听真话吗?”
高大姐道:“想啊,老娘这个人,就喜欢听真话,世上说真话的人太少了,老娘混了半辈子,却连一句真话,也没听见过,说吧,真话。”
柳三哥道:“我是阴山一窝狼的人,现在放了我,啥事儿没有。”
他想,这么说,也许**高大姐慌了,会放人。
高大姐想起狐狸精的话,知道鸭子又在吹牛了,哈哈大笑,道:“你意思是,若是老娘不放你,就要大祸临头喽?”
柳三哥道:“阴山一窝狼,你听说过吧。”
高大姐道:“哈哈,小李,真逗,听说过,当然听说过,不过,老娘可不是吓大的,啥阵势没见过,你想吓唬老娘,会不会找错人啦。”
柳三哥道:“我只是说真话,听不听,是你的事。”
高大姐道:“我也想说一句真话,想听吗?”
柳三哥道:“想。”
高大姐笑道:“我是阴山一窝狼的九妹,迷魂狼杨香香,哈哈,咱俩是一伙儿的。”
柳三哥急道:“你当我在吹牛?”
高大姐道:“吹牛谁不会,我知道,你出身于太原的书香门第,是个不肖子孙,向来就会满嘴跑马,一派胡言。”
柳三哥道:“你听谁说的?一定是狐狸精说的,狐狸精的话你也信?你当我在开玩笑?”
高大姐道:“哪能呢,帅哥的话怎能不信,你说啥,我信啥,你说是一窝狼的人,我心别别跳,吓趴下了。”
柳三哥道:“我怎么说,你才信呢?”
高大姐笑道:“你怎么说,我怎么信,这总成了吧,小李。”
柳三哥看着她,一时无措。
高大姐笑道:“言归正传,闲话少说,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伺候富婆?”
柳三哥道:“不。”
高大姐道:“咱俩五五拆账,不会亏待你,你是在为自己干。”
柳三哥摇头道:“不。”
高大姐黄眼珠一瞪,冷冷道:“老娘最忌讳听的话是‘不’,本该打你个皮开肉绽,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地,可老娘是个怜花惜玉的人,打得你满身疤痕,今后怎么做生意,罢罢罢,暂且饶了你这一回,不过,你不要以为,老娘就没办法治你了。”
柳三哥淡淡道:“听便。”
高大姐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听说过百花院的‘水刑’么?”
柳三哥道:“请教。”
高大姐道:“对不听话的人,老娘会把他关在地牢里,头一个七天,只供饮水,还有,每天半碗稀粥,清汤寡水,碗里只有三七廿一粒米,不会多一粒,也不会少一粒,再没有其它食物,饿得你前肚皮贴着后脊梁,饥肠辘辘,比死还难受;如依旧不从,再关七天,这七天,连那半碗稀粥也没了,只供饮水,七天下来,多半就饿死了,有不死的,从今以后,要他干啥就干啥,你信不信?老娘见得多了,没见过关过地牢的人,还会由着性子,跟老娘顶牛的,唉,这叫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好的人不做,何必犯贱呢。小李子,考虑考虑,何去何从?”
柳三哥道:“考虑?哼,大姐啊,当心一窝狼来找你麻烦哟。”
高大姐冷笑一声,道:“你是个明白人,老娘把话说绝了吧,就算你是一窝狼的人,如今,没人知道,你在老娘手里,一窝狼怎么找得着我呢?你说!”
柳三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高大姐道:“不对,这世上还真有不透风的墙!你想想,古今中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积案沉冤,至今依旧石沉大海?若没有不透风的墙,怎么会有石沉大海呢?!”
柳三哥笑道:“妙论。不过,我还是一个字‘不’!”
他的那个“不”字,并不响亮,却足够坚定,惹得**高大姐勃然大怒,她抓起身旁的松纹古剑,拔出宝剑,扔了剑鞘,气急败坏,走到跟前,将剑架在柳三哥脖子上,道:“李长根,想死想活?”
柳三哥冷笑道:“随便。”
他胆大泼天,演啥像啥,眉头一扬,脖子一拧,面不改色,心不跳,活像道上混的亡命之徒,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高大姐一愣,不由得心里打鼓,这哪像好人家出身的人呀,也许,李长根真是阴山一窝狼的人呢。
莫非,狐狸精在骗老娘?这可没准,钱给少了,给老娘下个绊子?!
她怔怔地望着柳三哥,过了好一阵子,咣当一声,把剑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囔囔道:“给老娘拉下去,打入地牢,水刑伺候。”
一名保镖,抓住柳三哥的膀子,将他连推带搡,拖了下去。
地牢里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冰冷的石壁,阴暗潮湿,天花板上吊着一盏长明灯,一灯如豆,光线幽暗。
长明灯里的油,饿极了,想吃,也吃不着,灯吊得太高,手是够不着的,即便跳起来,也够不着,何况,如今的三哥,连走路也迈不开步,怎么跳得起来呢。
头一个七天,每天二十一粒米的稀粥,是世上最鲜美的食物,每天,三哥端着这碗稀粥,都想慢慢咀嚼品味,不料,一到嘴边,便稀里哈拉一下子,吞入肚中,碗底朝天了。
最可恨的是地牢里无数的虫豸:蜘蛛、蚊子、跳蚤、臭虫、相思虫、灶壁鸡、涎涎裸、壁虎儿、叮咬着皮肤,在你脸上,脖子上,脚底心,肚皮上爬来爬去,令人,奇氧难熬,毛骨悚然。
柳三哥是个要干净的人,如今,落入如此境地,也只有咬牙苦撑。
其间,三哥想起师父巴老祖传授的“辟谷轻身昆仑心法”,此法本用来驱除体内污秽,延年益寿的,也许,此法可免于饿死地牢,也未可知。
不过,师父“辟谷”,避的只是谷物,除饮用清水外,也服食鲜果松子,何首乌黑芝麻之类食物,滋补身体,故能数月不食谷物,却步履轻健,鹤发童颜。
如今,我除了二十一颗米粒外,别无它物,不知此法,有用没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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