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四 死劫难逃汤老九(第 3/4 页)
汤老九道:“没带来尾巴吧。”
“没。”
汤老九用铜烟杆指指钱胖子,道:“刚才,钱兄也说没带来尾巴,看看,把我龙桥大集的打铁铺给毁了。”
钱胖子道:“老九,不就是个烂铺子嘛,这账算在老子头上,完事后,赔你。”
汤老九道:“不是赔不赔的事儿,看看,捕快利害吧,千万别小看了捕快,他们是吃这碗饭的人,跟他们打交道,得多留个心眼儿。”
钱胖子道:“也是,老子至今都没想通,这些鹰爪孙子,是在哪儿盯上老子的,要再落在他们手里,那就惨了,不死也得脱成皮。”
袁金锁在一边椅子上坐下,道:“老大,看来,捕快们找的是你。”
汤老九道:“鹰爪孙们鼻子还真够灵的,嗅着气味就来了,看样子,乔万全为了保住主子,要杀人灭口了。什么铁面神捕,分明是鬼面妖捕,干的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钱胖子骂道:“操,这些狗娘养的,若是落在老子手里,非得零敲碎割了他才解恨。”
袁金锁对汤老九道:“老大,依小弟愚见,还是到外面去避避风头吧。”
汤老九道:“这些天不行,各关卡早就图形绘影,将我的头像贴得到处都是了,要走也得过几天。况且,我猜柳三哥也该来京城了,柳三哥一到,这事儿就搞定了,看你鬼面妖捕还能横行几时。”
钱胖子道:“三哥也真是的,怎么着也得捎个信来呀,一去好多天,不知是吉是凶,真让人揪心啊。来来,金锁,你过来陪我喝两杯。”
三人聊着天,不知不觉间已暮色降临。
汤老九等三人在裁缝铺子呆了两天,第二天下午,杨老板匆匆进了四合院,对汤老九道:“老大,情况不妙。”
汤老九道:“别慌,慢慢说。”
杨老板道:“这两天,我老婆天天上楼望风,看看街面上有没有异常情况,表面上真看不出来,却发觉,街角摊贩多了些陌生面孔,有卖冰糖葫芦的,有修鞋的,有拉黄包车的,全是些精壮汉子,她心中生疑,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陌生面孔来呢,赶紧跟我说了,我就叫儿子绕到后门去看看,发觉后门小巷两头,一头停着辆驴车,车厢密闭,一头停着辆马车,也是车厢密闭,赶车的都是精壮汉子,儿子要雇他们的车去前门,赶车的却道,车已有人预订了,没空去,改日吧。儿子回家,跟我一说,我觉得这事儿蹊跷,八成是被鹰爪们盯上了,就赶紧来向老大禀报。”
钱胖子道:“这回尾巴不是老子带来的吧。”
络腮胡子袁金锁惊道:“该不会是我吧?那天,我几乎用遍了所有甩掉尾巴的招数,也没发觉有盯梢的呀。”
西城汤老九此时显得格外镇定,他拧紧眉头,狠狠抽了口烟,又将烟雾袅袅吐出,缓缓道:“现在说这些有用么!得多动动脑筋,怎么活着出去。”
钱胖子心存侥幸,道:“会不会搞错哟,还是看看再说吧。”
汤老九道:“错不了,捕快之所以没动手,是他们为了确保抓捕成功,在熟悉周边地形,此地胡同九曲十八拐,地形复杂,人口稠密,等到他们布置就绪,便要动手了,今夜不走,也许就走不了,今夜必须走。”
他问杨老板:“地道挖通了没有?”
杨老板道:“没有。”
汤老九道:“那就只能来硬的了,等今儿天黑尽了,咱们冲出去。”
他与杨老板耳语了几句,杨老板连连点头,匆匆离去。
汤老九对络腮胡子袁金锁道:“金锁,咱俩必须有一个活着。”
袁金锁点点头。
汤老九又道:“活着的人,必须为死了的人报仇,找到柳三哥,将买凶杀柳的事儿告诉他。”
钱胖子道:“原来你知道底细呀,咋不跟我说,太不够意思啦。”
汤老九道:“前两天才知道,再说,跟你说管用么?!”
钱胖子张了张嘴,一时语塞,想想也是。
汤老九道:“金锁,我的话记住没有?”
袁金锁道:“记住了,老大。”
汤老九道:“如果我遇到不测,你就是西城汤老九,西城汤老九这块牌子不能倒。”
袁金锁潸然泪下,道:“老大,你别说这个话,小弟愿为老大赴死。”
汤老九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到时候,谁死谁活真不好说,得看谁的命大啦。”
钱胖子道:“真不吉利,我怎么听着,象是在临终告别似的,冲得出去就冲,冲不出去就拉倒,来个痛快的,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喂,老九,有刀吗,总不能空着手,与这些鹰爪孙去过招吧。”
“有,有有。”汤老九打开柜子,取出三把单刀,三人各自要了一把。
钱胖子拔出单刀,在手中掂弄,道:“咱三个,论武功,老子排在头里,别怕,到时候,老子打头阵,你俩跟在后头,找个机会就跑,跑出一个是一个,黑灯瞎火的,没准咱三个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呢。”
汤老九道:“但愿如此吧。”
杨老板又进了屋,带来三套黑色夜衣靠与蒙面黑布,摆在桌上,与汤老九耳语几句,汤老九道:“今晚的事,你和家人别掺和进来,装糊涂,就说与汤老九是朋友,其它啥也不知道了,我又没犯法,谅捕快们奈何不了你,最多在班房关上几天。”
杨老板道:“头儿,我想带着家人从前门打出去,把他们引开。”
钱胖子心道:瘦得象药渣,经打吗!
汤老九正色道:“不行,老杨,若是我遇不测,你得穿针引线,通告京城线人帮的弟兄,袁金锁就是我帮的新帮主了,此事关系本帮命脉,万勿可误。”
杨老板只得应允,道:“是,在下领命。”
汤老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杨老板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钱胖子问:“杨老板有武功?开玩笑吧。”
汤老九道:“至少不在你之下。”
“真的?”
“他是我线人帮的军师,足智多谋,江湖上称他为九宫古剑杨鹤年。”
“那,他老婆,莫非,莫非是九宫怪剑苗采莲?”
“正是。”
钱胖子叹道:“厉害,厉害,江湖传闻:十年前,夫妻俩曾是镖师,在太湖畔双剑扬威,将劫镖的十余名太湖大盗,杀得死伤过半,余者落荒而逃,此事当真?”
汤老九道:“当真。”
钱胖子惊诧的舌挢不下。
汤老九对袁金锁慎重道:“记住,一定得活着出去,活着比啥都好,线人帮不能散伙,西城汤老九这块金字招牌不能砸了。”
袁金锁道:“是,帮主。”
夜幕降临,雾霭沉沉,汤老九等三人穿上夜行衣靠,黑布蒙面,背插单刀,结束停当,汤老九叮嘱道:“捕快已将此地包围了,足有几百号人,围得铁桶一般,军师已安排就绪,记住,鼓楼的东、西、北,各有一条胡同,胡同的拴马石上,各拴着一匹快马,冲出包围圈后,便向胡同跑,解开马缰,跳上马,赶紧走,不可迟延,否则,也许一个也走不了。”
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尖利的北风打着呼啸。
汤老九三人走出屋子,径直向北墙根走去,北墙边搁着一架梯子,钱胖子率先登梯,伏在墙上,四处张望,见黑夜里没一点动静,便宽慰了许多,回头悄声道:“老九,我开道,你跟着我,不过,你的轻功不咋的,不知跟不跟得上。”
汤老九也悄声道:“别管我,你要能跑得了,就管自跑,跑出一个是一个,落在乔万全手里,必死无疑。”
钱胖子道:“吓,不是老子吓唬你,如今,你才是重中之重,他们要的是你的头,至于我嘛,只是给你陪葬而已。小子,好自为之吧。”
说着,钱胖子脚下一点,人便轻轻飘起,别看他胖,展开轻功,在屋瓦上,还真能做到悄无声息,刚跑出两步,蓦地,黑夜里一声暴喝:“什么人,站住。”
钱胖子的轻功本就平常,突然听得一声断喝,大吃一惊,心里一慌,脚下一滑,叭嗒一声,一块瓦片踩碎了,于是,他便乱了章法,在屋顶上,没命地向北面飞奔,脚头下得就重了,气也岔了,屋顶上的碎瓦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屋里的人还没睡呢,听得房顶有人在奔跑,以为飞贼来了,便高呼道:“不好啦,抓贼呀,大家起来呀,抓飞贼呀。”
青壮年索性点起灯笼火把,手握菜刀扁担,跑出屋去,鼓噪壮胆,北门斜街及背街小巷转眼一片灯火通明,屋里的妇女小孩,则吓得又哭又嚎,乱成了一锅粥。
屋顶,三名捕快,左胳膊上缠着白布条,一手提着孔明灯,一手握着刀剑,向钱胖子追去,口中喊道:“抓活的,别让汤老九跑喽。”
钱胖子寻思:说啥要抓活的汤老九,你当骗小孩子呀,老子才不信呢,乔万全巴不得汤老九死翘翘呢,汤老九死了,才能确保怡亲王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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