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 灯一黑羽化登仙(第 2/4 页)
袁捕头道:“不可能,柳叶镖能将灯头削落,却不能将灯火瞬间扑灭,总该看见散落的火星灯苗吧,却啥也没见着,肯定不是柳叶镖,刚才,除了听得叭叭声外,还有“叮咛冬咙”暗器落地的声响,应该是铁弹、铁蒺黎之类的东西,而且,暗器上真气包裹,击落灯头的同时,真气力道霸悍,扑灭了灯火。”
李得胜点点头,又喃喃道:“这份手上活儿,端的精准霸气,干净利落,如今柳三哥气血两亏,哪来那么大劲儿?”
袁捕头道:“显见得不是柳三哥干的。”
李得胜道:“对,决非柳三哥所干。”
他从一名捕快手中夺过孔明灯,来到酒楼门前,在台阶下,找到两枚铁弹,又举着孔明灯,对着两盏大红灯笼照了照,果然纸糊灯笼上各有两个贯穿的圆孔,铁弹穿入灯笼,击落灯头,扑灭灯火,又从另一头穿出,击在墙上,跌落地面,墙上还留下铁弹一个深坑,若是铁弹击在脑壳上,安有命在,看来,袁捕头的推断确有道理。
袁捕头跟在他身旁,道:“只听说柳三哥柳叶镖发的赞极,没听说过柳三哥发铁弹也同样赞极,就算是他吧,如今,病怏怏的他,体内也决不能有如此强悍的真气。”
李得胜道:“那么,谁是发弹者?”
袁捕头有些拿捏不定,道:“会不会是赤脚大仙!有点像他,这和尚武功超绝,真气激荡,发弹击灯,能瞬间将灯火扑灭。”
李得胜一拍脑袋,道:“对,就是他,赤脚大仙发弹射灯,柳三哥闻声即飞,两者配合默契,如影随形,还说互不相识,萍水相逢呢,这胖和尚在撒谎。”
李得胜提着孔明灯,走到驴车跟前,撩开车帘看了看,车里空空荡荡,一无长物,他是个细心的人,提着孔明灯,弯腰要去车下查看。
袁捕头道:“李总,赤脚大仙早跑啦,他块头忒大,车下没法藏。”
忽地,房上有人道:“谁在背后说贫僧坏话呀,怪不得贫僧耳朵一直发烫呢。”
人影一闪,赤脚大仙从房上飞下,这两三百斤重的块头,落在驴车车座上,车儿纹丝不动,竟连一点颠颤也没有。
李得胜吃了一惊,丢了孔明灯,急地掠开,锵,拔出长剑,叱道:“什么人!”
赤脚大仙道:“我,贫僧,赤脚大仙呀,别慌别慌。”
众捕快刀剑出鞘,虎视眈眈,将他团团围住。
赤脚大仙大笑道:“哈哈,又想动粗,是不是?”
李得胜喝道:“刚才的铁弹是你发的么?”
赤脚大仙道:“哈哈,又弄错了,是不是?怎么杭州捕快老是弄错呢,捕快弄错案子可不是耍的,就算上头有人,不加责罚,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头等大事呀,伤阴隲,遭报应啊,当捕快错不得呀,千万错不得,到头来,即便你逃过一劫,不遭报应,子孙也必遭报应,那不冤死人啦,人家啥坏事没干,你干了,子孙买单,沾子孙便宜,好意思么。”
袁捕头道:“喊啥喊,问你呢,和尚,是你发弹打灭了灯笼,放跑了柳三哥吧?”
赤脚大仙道:“贫僧哪来那么好功夫。”
李得胜道:“不是你,能是谁!”
赤脚大仙道:“不知你们有否听说过一个人。”
“谁?”
赤脚大仙道:“武当山的神弹子雷公道长。”
李得胜看看袁捕头,袁捕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是武当的护法道长,剑术极精,铁弹打得更精。”
赤脚大仙道:“这就对喽,这位黑脸包公见多识广,不愧为捕快精英啊,神弹子双手刹那间能发三十六铁弹,百发百中,右手发弹,径直取人要穴,左手发弹,邪门喽,中途会变卦,明明是朝脸打来,临到人面前三尺许,忽地一拐,击向人脚踝,最难闪避,今儿打灯的人,当今天下,不是他,还能是谁。”
李得胜问:“你看见了,怎么不早说?”
赤脚大仙道:“他在暗处,贫僧在明处,他能见到贫僧,贫僧没法见到他。贫僧没看见,只是猜的,当今天下,能在瞬间将五盏灯全部打灭,只此一人,别无分号。”
李得胜道:“口说无凭,和尚,你有何凭据?”
要让李得胜信,就得出示凭据,无凭无据,你即便说得天花乱坠,他只是姑妄听之,就是不信。
赤脚大仙道:“功夫在那里摆着呢,明摆着的事嘛。况且,他右手发的铁弹是圆形的,左手发的铁弹是椭圆形的,双手闲不住,爱同时发弹,常说,只有如此发弹,才会有快感,阿弥陀佛,发弹也能有快感,一个出家人,怎么尽用些男女狎昵时的词汇呀,真臊死人啦,这雷公道长,平时看着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其实,心里不知在想些啥,也许,啥都想呢,真逗。”
李得胜对众捕快喝道:“别像树桩似的呆站着,快,给老子去地上找找铁弹,看看,是否真有两种铁弹。”
一会儿,一个捕快举着铁弹,叫道:“李总,小人找到一颗椭圆弹。”另一个捕快也叫道:“李总,小人找到两颗椭圆铁弹。”还有一个捕快道:“没了,小人在地上找遍了,啥弹也没找着。”
赤脚大仙道:“这三颗是神弹子左手打的,还有两颗呢,五盏灯该是五颗铁弹呀。”
几个捕快弯着腰,提着灯,还在找,李得胜手一甩,叮咚声响,将两颗圆弹扔在地上,道:“别找了,在这儿呢。”
赤脚大仙道:“跟你说还不信,还说瞎扯,这回信了吧,这叫不见棺材不落泪,早知如此,贫僧就不多嘴了。”
李得胜道:“刚才你去哪儿了?”
赤脚大仙道:“贫僧去追柳三哥啦。”
“追着没?”
“贫僧见前方二人,手掺着手,起伏飞奔,用的是武当羽化登仙轻功术,飘飘欲仙,疾如闪电,估计柳三哥已被雷公道长点了穴道,无可奈何,只得随势飞奔,贫僧则用少林凭虚御风术紧追,奈何人太胖了,快者有限,追了一阵子,越追越远,追丢了,只得铩羽而归。”
袁捕头道:“柳三哥既被神弹子点了穴,怎么还跑得那么快?”
赤脚大仙道:“这你就不懂了,他将三哥上身的穴位点住了,动弹不了,下身的穴位没点,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况且,神弹子掺着三哥的手,将羽化登仙真气,注一半在三哥腿上,所以,看起来是两人在跑,其实,是神弹子一人在做功,故跑得飞快。”
李得胜讥道:“你肯那么卖力,为衙门去追柳三哥?!”
赤脚大仙嘿嘿一笑道:“贫僧没那么爱管闲事,贫僧是奉少林主持之命,押解柳三哥到少林寺会审,不料,却让柳三哥跑喽,贫僧忧心忡忡,不知怎么回去交差呢。”
李得胜道:“咦,此事当真?柳三哥又犯案啦?”
“柳三哥有刺杀净空法师叫不醒的嫌疑。”
李得胜奇道:“位列天下武功第二的净空发痴叫不醒,被柳三哥杀死了?”
赤脚大仙道:“现在说此话,为时尚早,只能说,叫不醒遇刺身亡,柳三哥有重大作案嫌疑。”
李得胜道:“为了独霸武功天下第一的交椅,清除最具竞争力的对手,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赤脚大仙道:“只能说是有可能,有嫌疑,不能说柳三哥就是凶手。”
袁捕头道:“你既是押解员,他跑了,怎么还为他说话?”
赤脚大仙道:“贫僧想想,跑有跑的道理,那么多捕快来抓他,如今,他身体虚弱,当然打不过,弄不好,命就丢,不跑,等着送死啊,换了谁,都会跑,除非他是二愣子。”
袁捕头道:“咦,这和尚,嫌犯跑了,还为他说话,看你怎么回少林交差去。”
赤脚大仙跺足道:“捕头说得也是,唉,这姓柳的害死贫僧喽。”
李得胜道:“你刚才说他叫十八贱,不知他是柳三哥,原来是在骗人呀。”
赤脚大仙大笑道:“对不起,开个玩笑嘛。”
李得胜道:“和尚也说谎呀。”
赤脚大仙道:“老是一本正经,真没劲,李总,何必死揪着芝麻小事不放呀。”
李得胜道:“这可不是闹着玩,赤脚大仙,这叫隐瞒实情,包庇犯人,妨碍公务,阻挠执法。”
赤脚大仙手一摊,道:“这么说起来,贫僧的罪还不小哪,李总,你老看着办吧。”
赤脚大仙心道:看来免不了又要打架啦。
李得胜却道:“谅你是初犯,又是个方外之人,本官就不跟你计较啦。”
赤脚大仙心道:不是吧,你是想打起来占不了便宜,所以,就不打啦。嘴上却道:“多谢李总宽宏大量,放贫僧一马。”
李得胜道:“看来你不是个老实和尚。”
赤脚大仙道:“贫僧从未自称过老实,说实在的,有时还挺会耍小聪明。”
李得胜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该对你当心点。”
赤脚大仙道:“对人都该当心点,一个不当心,就受骗,往往你最信的人,坑得你最狠,不信,你试试。”
李得胜道:“你信不信柳三哥?”
赤脚大仙叹口气道:“贫僧原先以为他是个大侠,再不济,也不会耍滑头,没想不到,竟是个油煎枇杷核儿,寻常筷子,根本就夹不住,一不当心,溜得无影无踪,害得贫僧回不了少林寺啦。”
李得胜话题一转,道:“你说是武当神弹子救了柳三哥?”
赤脚大仙道:“没错。”
李得胜道:“我这就不懂了,柳三哥拍死了白鹤,跟武当结下了梁子,神弹子雷公道长为何还要去救柳三哥呢?”
赤脚大仙道:“听说,白鹤是柳三哥误杀所致,雷公道长是武当山护法,也许,他是奉了张真人张三丰之命,押解柳三哥到武当会审呢,虽说是自卫误杀,你柳三哥再怎么着,人死了,赔礼道歉,总应该吧,说是‘会审’,其实,是要你服个软,给个面子,在当今江湖上,武当派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这么一来,颜面上就过得去了,若柳三哥被你杭州捕快抓走了,或者杀死了,武当怎么去要回面子!神弹子雷公道长怎么向张真人交差!”
李得胜道:“你的意思是神弹子也是押解大员?”
赤脚大仙道:“差不离。”
“神弹子抢走了你的生意?”
赤脚大仙一脸懊恼,道:“可不是咋的,按理说咱俩私交甚厚,神弹子却趁人不备,把柳三哥抢走了,你说,人这个东西,还能信么!”
李得胜道:“你能拿他怎么办?”
赤脚大仙道:“怎么办,当然去武当山找神弹子理论呀,总得给个说法吧,要不成,找张真人张三丰说理去,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办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总得排个队吧,买个烧鸡,也得排个队吧,怎能抹下脸孔不认人,耍小聪明,趁人不备,抢先插队呢,神弹子这事办得太不让路啦,贫僧倒要看看他如何面对故友。”
李得胜道:“你要去武当?”
“是,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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