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引刀成一线,竹镯予两人(第 4/4 页)
说罢,梁鸢想要重新走回长廊中,照着她原来的方向,穿行到梁父把她叫进来之前本该去的地方。可是刚迈出大堂,身后的梁父却不依不饶地说:“如果你让自己有个什么差池,就是要逼宋明死,我的女儿也知道,有些事你爹一样干的出来。”
梁鸢蓦地回头,犹如原本竖着羽毛的燕子被雨水浇了个落汤狼狈,她的眼神,好像那年看到阿嬷被打到哀叫时一样。从宋明跟她一起割腕的时候开始,梁父便知道,宋明是她的软肋。
当她消失在长廊尽头时候,梁父的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梁鸢坐在床边,双腿伸向前搭在地上,很是修长。她已成了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有多少君子求而不得。翻过胳膊,一只竹子做的镯子戴在手上,镯子的面上刻了只燕子风筝。
把竹片放在炭火上烤热,趁热弯成镯子的样子,削净边缘的毛刺,刻上图纹,最后裹上一层颜色,这样就不怕有倒刺伤人。
阿叔长了双创造奇迹的巧手。
移开镯子,一条疤痕触目惊心,美人嘴里一声哀叹,时光就这么饶不得人吗。
宋明关上门扉,门闩撞到了他腕上的镯子。他扶了扶镯子,上面只刻了条如水波般的纹路,当时梁鸢对他说,那是风筝线。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之后,两人几个月未见,再见之时,梁鸢不无可惜地对他说:留很下了很深一条疤。她不后悔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可是她可惜。攘袖见素手,梁鸢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却染上了这样一条疤,宋明也替她可惜。
改天再见时,宋明给她戴上镯子,说:“遮着就没人看见了。”
梁鸢很欢喜,不论疤痕是否能被掩藏,她都为此欢喜。忽的她想到了什么,强行翻过宋明的手,一条和她手腕上一样的疤痕钻进她的眼睛里。
“我一个男人,糙点儿没关系的。”宋明解释道。
梁鸢把他拉到工房,对他说:“教我怎么做。”
她把做好的镯子套在宋明手上,宋明举到眼前看了下,对上面的纹路表示不解。
“是风筝线啊!”梁鸢把自己的手跟宋明的手举在一起,“我是风筝,阿叔是风筝线。”
“那我岂不是要牵绊到你,还是拿砍刀割断了吧。”宋明打趣说。
“断了线,风筝不就无所归依了么,自由未必比依靠重要。”宋明是在打趣,相比于他,梁鸢说这话时却是认真多了。
“可男人戴什么镯子。”
“不一样,这镯子是竹骨做的,竹最有君子气了。”
宋明不知道为什么,没忍住叹了口气。月华如练,穿透纸窗映进屋内,哪怕没有点蜡也很明亮,但这明亮比烛光更为苍白和冰凉。
再有几个月,就是小鸢生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