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切且怯,谓之思(第 2/4 页)
日子颠来倒去重复地过着,或者对他们而言没有日子一说,他们的时光里并无日出日落,要么是无尽的昏暗,要么是永恒的夕阳,也就称不上一日。岁月无非就是那太阳千万次的一升一落。当他们埋头于各自所忙碌的事,相见就不再拘泥于不可,甚至变成了不必。总有些事情会让他避免不了去走那条黄泉路,去经过那炊烟长直的望乡台,至此,他们对彼此视若不见,竟发现也没什么不妥。他在她眼前擦过,她不曾抬眼,他也不曾缓步,哪怕近在咫尺,他们也能骗过自己。他们是真的不相见了。
“我恨不得自己有八只爪却都应付不得,你却悠闲到我这儿来了。”苏子幕说。
“当我清闲?地府哪块儿我不得盯着,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司魂同苏子幕一层一层察看起来,刚走了两层又说:“由你掌管地狱,我还是放心的。你是不知道,前几天龙城去渡魂台搭把手,结果没两天就被龙译给赶了回来,嫌她添乱,你想想,龙译原本是何等的尊她。”苏子幕笑得明媚,他极能猜到龙丫头是怎么热心添乱的。司魂继续说:“后来我便打发她替我看管地牢,你猜怎么着,她又和那几个百年赌鬼设起了赌摊,真是好生惹我气恼,于是又罚了她去岐地打坐。”
苏子幕:“在这事儿上龙丫头可没什么长进。”
“教不严,师之惰。”司魂语气无奈,“教她功夫怕她惹事,不教她功夫,她便把闲力气用在了鸡飞狗跳上。”“也别这么说,龙丫头总还是和从前不一样的,大是大非上可一点不含糊呢。”苏子幕替龙城说起了好话。
司魂:“她的过人之处我的确是看到了,就怕江山易改、本性难易。我担心她再这么下去,陆判可能就打发她去投胎了。”
“不会的。”苏子幕笃定地说,“到时候咱们在地衙里站成一排跟陆判大人求情,他老人家除了气得胡子乱颤别无他法。”两人齐声笑起来,显然没把陆判那个老头子放在眼里。
“天涯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龙城跑到门口迎他,“说好的两个时辰,你却去了四个时辰才回来,还说没等到你回来就不许走,活活多罚了我两个时辰!”
司魂不以为意,在岐地里盘腿坐了下来,“事情太多,没顾得上你。你要是真的把吐纳练到火候了,即使坐四个时辰也不会煎熬的。”
龙城不服气地说:“难不成以后遇到了歹人,我就跟他比打坐?”“你不离开我就遇不到歹人,我定保你万全。”“天涯哥哥歪理!”龙城把头扭向一边。
“你先戒了赌,再说我歪理。”司魂没瞧她,“小赌棍碰上了大无赖,你自己掂量掂量谁会对付得过谁。”见司魂合眼打坐,神情透着几分憔悴,龙城不忍心再跟他顶嘴了,过去给他认认真真地捏起肩来,“龙城呐,永远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司魂心凝形释,疲乏地不愿去多想了。寂静了一刻钟,他的精神提起了许多,开口缓缓问道:“望乡台怎么样了。”
龙城知道他实是想打听醇姐姐,便回:“已经不如先前忙乱了,醇姐姐刚回了彼岸花,再晚一天,她怕是要心疼坏了。”
司魂听罢收势,说:“把阳玉借我一下。”
“哦。”龙城把阳玉呈在司魂面前,顺口问:“天涯哥哥要阳玉做什么?”司魂接过阳玉摩挲了半天,眼含疲惫的深情,“我的魂玉在她那,我想跟她说说话。”
醇凉才折完一篮子,坐在地上歇了起来,望着黄泉路上缓行不断的亡魂,她已然习惯了这几百年来的日子,喜欢做的、为数不多能做的仍是看着他们。这里的每缕亡魂都是一阕长歌,她置身于一个能阔视它们的位置,捧着这些曲谱爱不释手。否则她还能怎样,将自己的过去反复熟读嚼烂?她不想陷于过去,因为她明明不只有过去。
就是现在,她听到了久违的司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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