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第 2/3 页)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威胁了,车姨娘一边暗嗤着此人大言不惭,一边却在琢磨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司魂接着跟她解释道:“你这种人死后是要下油锅地狱的,炸到两面金黄才算了了前世的债,才能去投胎。我呢,是个法师,今日若你帮了我,来日必有你庆幸的地方。”
车姨娘愈发觉得可笑,重新细细打量上两眼,虽说此人是坐轿子来的,可穿得忒寒酸了些,又在这纠缠许久却迟迟不肯掏腰包,只怕是个装在锦绣盒子里的臭虫,硬在这儿装夜明珠呢。“公子真拿不出钱来也没必要诌出这般话,当姨娘我蠢得好糊弄?腌臜事儿干得多了,我们这等人可也就不怕什么报应了。我啊在你身上耽搁了太长时间,这酒啊菜啊你愿意吃就吃,算姨娘打发给你的,吃完了赶紧坐上你的轿子走人。”
司魂到此时才算明白,若他不是坐着这顶轿子来的,只怕连秦淮馆的门槛都踏不进。见车姨娘要走,司魂并不作急,两指随意地夹起方才那酒盅的底端,擎在眼前转了转,说:“你四岁丧母,九岁被卖到妓院,十四岁梳拢,红不过五年就变成了明日黄花。”
车姨娘坐回位置上,面色变得不自然。杯沿尽是未洗净的脂腻,司魂把酒杯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接着说:“二十八岁的时候,城内有个姓庄的老爷,正室早亡,膝下无子,除了诺大的家业就只有一个小妾。这个庄老爷好逛烟花巷陌,那个小妾就找到了你,让你偷偷在庄老爷的酒里下了不少****,最后庄老爷由于心悸而死在了院中一个姑娘的床上。小妾把当时的老鸨告上官府,最后青楼倒了,老鸨下了大狱,小妾独占家业,还给了你一大笔钱,你带着这笔钱远走他乡,改名换姓,一直把秦淮馆开到了今天。我说的,可有一点不对?”
车姨娘的双瞳放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是她半辈子的秘密,被人知道可是杀头的大罪,好在都过去了几十年,证据早已如烟散尽,估计也没有官府会愿意重翻旧案。但令她后背发凉的是,司魂如何得知这些事情?他看起来不过二三十的年岁,应该不会清楚那么久远的事,“你是哪家的孩子?”姨娘开始旁敲侧击。司魂看出来车姨娘在与他博弈,于是将这盘棋下得明摆着些:“我说过我是法师,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以为自己瞒得了谁?将来黑白无常来索命,不知有没有人给你烧孝敬钱呢?”
姨娘的嘴唇逐渐煞白无色,带着惶恐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是谁?”
一旦人心里揣着鬼,便不肯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了。“救你的菩萨。”司魂淡淡说。
“你想知道什么?”
“我一开始就问过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车姨娘再次端起那个酒杯,含在口中,吸吮净里面的酒水,一杯冷酒使她冷静了些,接着便娓娓道来:“韩芥儿是个清水货,死活不肯卖身。我打过她、关过她、饿过她,还有一次,我硬把她卖给了一个恩客,她差点剪了那人的命根子,还拿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我们。我得罪了人,赔钱又赔情,回头就把她扔在酒缸里浸了一整晚,想不到第二天拎出来的时候她不仅没死,反倒变得更为楚楚动人,跟颗酒酿汤圆儿似的。从此以后来给她捧场的人简直快踏破了门槛,我见她还算值钱,就允了韩芥儿卖艺不卖身,权当姨娘我发善心了。”
呵呵,如此无良。司魂插了一句:“姨娘可真会做人。”
姨娘自然听得出司魂是在酸她,但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什么不干净的话都听得进去。烟花柳下,最不招人待见的就是韩芥儿这种自命清高的人,人都陷在泥浆子里了,还总想着干净做什么。
放下酒杯,姨娘被酒安定了心神,不再被眼前的司魂吓得惊慌。大概是韩芥儿的事情太深刻,姨娘讲起的时候言语里尽是兴致和刻薄。“我对她网开一面,她更是心安理得地不接客了,在人前弹些清汤寡水的琵琶曲,一点暖帐的事儿也不肯做。她越这样就越吊起人家的胃口,可不管财主们开多高的价,她的架子从来就没放下来过,这也没什么,我是做风尘生意的,只要能挣来钱,你是娼妇还是烈女我都不管。而可气的是,到最后她一文不收就把自己给卖了,呵,嘴上说得好听,只做清水货,一副正经人家的大小姐模样,其实她就是蠢,要不,怎么一文都不要就爬进了别人的被窝!”
没想到前一刻还吓得像个鸡崽子似的车姨娘,一骂起人来反倒收不住了,越骂是越起劲,司魂有种捅了篓子的感觉,此刻反而希望姨娘什么也不肯说,放过他的耳朵。
“爬上了谁的床?”司魂没时间听她废话,抓紧了问。
“哟,要问谁把咱家韩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啊,还不就是那个走江湖的伪君子,净骗她这样的‘贞洁’姑娘罢了!”
姨娘说,韩芥儿和汤泉是在坟岗遇见的。
韩芥儿去给爹娘上坟,在荒郊野岭让人给欺负了,千钧一发之际,汤泉带着一身泥土从地里爬了出来,阴差阳错的救了她。韩芥儿感激他,但也没那么傻,还没一下子就到以身相许的地步,但是你来我往的,两人从萍水相逢慢慢成了知己,然后又从知己变成枝头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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