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第 2/4 页)
「怎么,飞升你不信,供品,你也不想要?」
李追远仔细盯着无脸人,似乎想要在他没有眼睛的脸上,捕捉到对方的眼眸。
不断变淡的无脸人,像是也在与这少年对视着。
李追远确认了一件事,正欲开口说话时,无脸人如同提前预知到少年要说什么似的,赶忙抬起手:
「你且等一下,等我背过身去,再把那句话说出来。」
无脸人转过身,抬手轻挥,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李追远:「你真可怜。」
无脸人透明的身体开始颤抖,如果他有脸的话,此时脸上应是一种既享受又缅怀的神情。
李追远知道,对方是把自己当历史上那位柳家龙王了。
这家伙,真的是无论成功或失败,都能拿自己刷取出那种奇特的快感。
无脸人没再把身体转回来,而是安静享受着,他的身体,越来越淡薄。
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问的,还是先前的那句话:「你的脸呢?」
无脸人:「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李追远:「你误解了我的问题,答非所问了。」
无脸人转过身,面朝少年:「那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李追远:「我不是问你下半张脸先祖脸皮的残留,我问的是,原本属于你的那张脸,去了哪里?」
无脸人理所当然道:「你说呢?我将自己原本的脸撕了下来,换上了先祖的脸,却又因为这里规则限制,不得不以无脸的形式示人。」
「那被你撕去的那张你自己的脸,被放在了哪里?」
「当然被我—」
无脸人证住了,因为他不记得了。
这么多载岁月以来,他早已习惯自己的「面无表情」。
反正他离不开这座高塔,高塔内又都是死人,他不需要交流,不用做表情,
更不会脆弱到对着镜子自说自话排解寂寞,所以他有脸没脸,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就算毫无用处,但自己的那张脸,究竟被自己安顿去了何处?
无脸人捂住自己脑袋。
少年的这一指向明确的问题,像是击碎了他意识中的某处缺陷,这让他感到焦虑与不安,因为正常情况下,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已经死了。
他是借助着秘境的特殊性继续保持存在,并且他还没肉身,所以魂念是他如今最大的载体,而魂念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就是记忆。
换言之,他是不可能遗忘事情的。
现实里的鬼魂,一旦出现记忆缺失的状况,往往只意味着一件事—-魂体破损。
这种情况,在现实里的孤魂野鬼中,并不罕见,毕竟都是第一次当鬼,没经验。
但放在无脸人身上,却很不对劲。
他是做好准备进入的这里,他是自己剥离的自己的魂念。
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最重要的是,缺失的记忆,居然只有自已那张脸被放置于何处,其余全都正常。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无脸人开始喃喃自语。
他那透明的身体,因这种复杂且强烈的情绪,开始像湖面一样,掀起阵阵波澜。
无脸人向李追远求助:「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的,对不对?」
李追远:「我们在梦里见过。」
无脸人:「对,是我去找的你,是我请你代表柳家,来见证我族的飞升。」
李追远:「在那个梦里,我没能看见你的脸,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你没有脸,
后来我开始怀疑我判断错了。
如果,梦里的那个你,其实是有脸只是故作隐藏的呢?」
无脸人:「这怎么可能,是我去的你的梦里,是我将你邀请而来!」
李追远:「嗯,没说不是你。」
无脸人:「那你——」
无脸人不说话了,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停止了一切动作,呆住了。
李追远则继续道:「上来时,我还怀疑过,你的真实身份是不是你的那位先祖,比如你进入祖坟后,被你先祖夺舍了。
但接触交流后,我发现并不是,你确实还是你,但又不完全是你。」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住自己脸皮:
「就算先祖的脸皮需要做遮挡,那又何必变成无脸,把自己原本的脸皮撕下来,再贴上去不就行了么?」
无脸人:「那我是谁——
李追远:「我说了,你还是你。」
无脸人:「那另一个我呢,保留我脸皮的那一个我,又在哪里?」
李追远:「应该也在这里。」
无脸人:「那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分开?」
李追远:「分开的目的是为了保留相对独立性,不受干扰。既然你笃定能飞升成仙,那另一个你,应该就不信飞升成仙这种事。」
「哈哈哈哈哈!」
无脸人发出了笑声,他笑得有些凄凉。
他已经接受自己飞升失败这件事,但他没料到,后面居然还有更大的打击在等着他。
他居然都不是完整的自己。
不,他连「自己」都称不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分开不分开,他的存在,更像是一种被故意禁在这里的一段记忆、一具分身、一只傀儡、一场执念。
他是被从本体上,被剥离被丢弃下来的一部分。
「我居然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却还一直憧憬着飞升成仙这种事,
哈哈哈!」
李追远任由无脸人继续发泄着情绪,他自己则继续居高临下,俯瞰下方的情况。
他和无脸人总共近距离见了三次面。
一次在阿璃梦里,一次在负三楼隔着开启缝隙的塔门,一次就是现在。
第二次相见时,李追远只是起了疑。
第三次见面也就是自己上到顶楼见到躺在那里的他时,这份怀疑就变成了某种肯定。
当你手中具体线索不足时,想要见到身前迷雾后的真相,就需要切换不同视角。
一个重要原因是,阿璃梦里的那个黑袍者,一身户气,十根指甲很长,指甲既黑又尖锐。
那种气势,那种格调,是毋庸置疑的。
相似的感觉,这座塔里的无脸人有是有,但不够强烈。
塔底见面时他所呈现出的癫狂,塔顶再见时其所表现出面对失败的平静。
这种癫狂与平静是能理解,却失了一种厚度与层次,薄得就如同一张纸片人,只能将单一的色彩涂抹在纸张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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