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许中秋的一生(上)(第 2/3 页)
我扎着两条羊角小辫,穿着一身簇新的蓝布外套,斜挎着一个土黄挎包,一蹦一跳地往乡村公社走去,就好像,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姑娘,这感觉还挺新鲜的。等我走进公社的教室里,里面早已乌压压地坐满了人,有脸上还挂着两管鼻涕的小屁孩,也有看上去比我大了许多的大孩子们,大家都挤在一间教室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交头接耳,小小声声地咬着耳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空位了,我连忙走过去,座了下来,旁边伏在课桌上的男孩子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只见他生的浓眉大眼,一脸干干净净,跟其他农村孩子相比起来,少有的干净和舒服。我冲他一笑,“我叫许中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振华。”男孩见我一笑,也咧嘴傻乐,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来。
我从挎包里掏出一小片油纸包好的红糖,掰成两半,递了一块过去,小声地说道“吃吧,吃了我的糖,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男孩接过我递来的糖片,低头塞进了嘴里。他仰起头来,笑眯眯地继续望着我笑,而我,也望着他笑个不停。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此时的心情,就如同口中的红糖一般甜蜜,是真的真的非常难忘的快乐时光啊!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地叹息,那叹息声转瞬即逝,很快消逝在微风中,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眼前的景象也随着这声叹息变换到了下一个场景。
昏黄的煤油灯下,母亲正支起夹板纳鞋底,父亲一边抽旱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母亲拉着家常,而我则围坐在油灯一旁写作业。
“中秋啊,你有个同学是叫安振华不?他比你大一年,今年应该是要16岁了。你晓得不,前些天他妈妈过世了。”父亲将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突然跟我说起安振华来。
“说起这个娃儿啊,也是个苦命人,我记得62年三年困难时期那个时候,他亲爹饿死了,大概是67年,他妈改嫁给了我们村里的邮递员老罗,那时候我还抽过老罗散的喜烟。你看这才过了5,6年,他亲妈也不在了。老罗这个老光棍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又成了个老光棍,还要养个半大的拖油瓶,这个日子过得呦!”父亲摇摇头,又重新装了一锅烟草,对着煤油灯吸了起来。
“老许,我听隔壁吴嬢嬢说起,等给老罗屋里头的人出完殡,他就要把这个儿子送出去当兵。”
“当兵,当兵好啊,要不然留在乡下也当邮递员,蹬一辈子洋马儿吗?听说老罗是托了些关系的,他也是对得起他那个死去的堂客了。”
心里猛地一颤,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过安振华了,原来,竟然是他妈妈去世了,他要去当兵,那么我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吗?一阵难以言表的酸楚涌上心头。
父亲见我停了笔,以为我做完了作业,便招呼我们赶紧熄灯睡觉,好省些灯油。母亲连忙熄了油灯,屋内一片漆黑,二人摸索着回屋去了。借着屋外的月光,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这一晚上,我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蔫头蔫脑地起了床,出了门,便看见门外的土石路上放着一个油纸包,上面还压着块石头。捡起油纸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再也普通不过的扣子,一见到这颗扣子,我的眼泪便止不住了。原来昨日,他已经来跟我告过别了,捏着这颗扣子,我哭得稀里哗啦,或许这辈子,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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