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 4/4 页)

    萝呼多忍不住抬起头来，嘟哝道：“我可是没有嫁妆的哈。”

    “……”真是早熟啊，这么点大就思春了，夏枫甚觉好笑。

    她也不好再杵在这里，一个人跑去甲板。听见后方甲板的大明人竟然喝起酒侃起大山来，心道：果然心理素质过硬啊，懂得苦中作乐。干体力活的汉子，提起脑袋跟着商人走南闯北，早就习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骨子里有一股子豪气。

    “诸位好汉，能赏小女子一碗吗？”

    “当然能啊，听说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姑娘，小小年纪不简单啊。”

    “小姑娘，你这大明话说得挺溜呀，听口音像是山东人。”

    “不远。”其实远着呢，夏枫接过碗，大喊道：“干！”

    “干！”

    汉子们没多话，没酒了再掺点水兑着也是一样，她一个小姑娘能分多少。有好事者又拿夏枫的相貌说事儿，得知她爷爷是大明人，一个个瞬间便没了芥蒂。

    喝到高处，有个汉子拿起船上原有的本地乐器——贾淡瓷鼓，拍打起利落而雄浑的节奏。

    十殿阎罗秦广王，殿有一龛孽镜台；

    孽镜台前无好人，无好人，嘿，无好人！

    孽镜一照匾高悬，满身业障俱消了，嘿，俱消了！

    这样插浑打科……明着不俱怕因果报应，实则深入骨髓啊。需要消什么业障，不就表明他们内心的那根软弱被牵动了吗。

    “人生荒诞，惬意几何？我来！”

    夏枫抢过瓷鼓，先来了个“十连拍”，节奏骤然加快。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我付之一笑。”这首《醉拳》的音律实在是太朗朗上口了，夏枫不知不觉高唱起来。

    “我一下低我一下高。”

    “摇摇晃晃不肯倒。”

    “酒里乾坤我最知道。”

    “江湖中闯名号从来不用刀。”

    音乐从来不会因为时空而被隔绝，汉子们全数站起，异口同声，接道：“我不用刀！”很是有那么一种味道。

    夏枫接着唱：“千斤的重担我一肩挑。”

    汉子们：我一肩挑！

    “不喊冤也不求饶。”

    “对情谊我肯弯腰。”

    “醉中仙好汉一条，莫说狂狂人心存厚道！”夏枫举碗高呼：“莫笑痴因痴心难找，莫怕醉醉过海阔天高，且狂且痴且醉趁年少……”

    夏枫玩嗨了，大声道：“接着来！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

    唐轩之就在后面紧跟着的那条船上，立即被歌声吸引到甲板。前边的欢声笑语，把萧索的夜空点缀得格外灿烂。那小小的身影站在一群汉子中间竟然犹为突出，仿佛谁也挡不住她的光华，那爽郎的笑声和铿锵有力的音调，再次刷新唐轩之的认知。

    原来，她竟有这样一面。

    天下女子千千万万，唯有此处这一个：最为特别。

    唐轩之再也说不出“妖孽”两个字，她不是什么妖孽，她就是活生生一个人，只是活得恣意妄为，活得潇洒如男儿，无视三纲五常，摈弃男女之别。在她的眼里，任何人都没有不同。

    这样的女子……唉！唐轩之叹了一口气，这不就是另一个自己吗？或许，我根本还不如她。

    唐轩之活像第一次才发现她是个女子，火光映出的娟秀五官，让他恨不得再凑近些，好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