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意气生(第 3/4 页)
“你可以暂时认她作师父,若是想要将来与她结为道侣,就别拜师了。若只是当那一双野鸳鸯,倒也无妨。”
黄花神盯着那名被刘蜕强塞给自己的包袱斋,催促一句,“早做决定。”
田湖君懵了。
年轻修士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这位乌桕道友,听着很像是书简湖野修的邪门做派?田湖君的名号,倒也听说过,好像是那截江真君刘志茂的首徒,顾璨那混世魔王的大师姐?一想到顾璨这厮,年轻修士便愤愤不平起来,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种滥杀无辜的狗东西,怎么也能活着走出书简湖,甚至成为了白帝城那位郑城主的亲传?换成我该多好!
年轻修士环顾四周,一下子便胆寒起来,怎么看都像是个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黄花神讥笑道:“这会儿死到临头,才晓得怕字是怎么写的了?”
年轻修士毫不犹豫从袖中摸出那颗小暑钱,抛向那位杀气腾腾的乌桕道友,“我就这么点家当,道友犯不着杀人,若是事后被大骊朝廷追究起来,道友仙术再高,也是一桩麻烦事。”
黄花神以麈尾将那颗小暑钱卷给田湖君,“就当是你给田岛主的拜师礼了。忘了询问道友,叫甚名甚?”
年轻修士硬着头皮说道:“元承负。”
黄花神点点头,“名字不俗。”
田湖君哪怕内心腻歪至极,仍是接住了那颗小暑钱。
黄花神打趣道:“只是身弱担大名,道友就不怕半路夭折?”
元承负说道:“赌呗。”
黄花神目露赞赏神色,说道:“好!那你敢不敢再赌一次?”
元承负好奇道:“怎么讲?”
黄花神指了指田湖君,“赌我会不会施展定身法,由着你带她走入青玄洞,巫山云雨一番,还能不死,继续登山?”
元承负目瞪口呆。你们书简湖走出来的狗东西,一个个路子都这么野的?
田湖君脸色惨白。
就在此时,青玄洞内走出一位面如冠玉的儒衫青年,元承负便有些自惭形秽,这位面生的道友,莫非是青玄洞的主人?
黄花神一愣过后,便二话不说,施展压箱底的一门本命遁法,瞬间离开猿蹂栈数百里,却被那儒衫青年一伸手,遥遥拽住魂魄,手掌往回轻轻拖拽状,就将黄花神的魂魄从肉身中剥离开来,身形犹在云海中的乌桕道友,立即落了个魂不守舍的下场。黄花神忍着疼痛,思量一番,还是乖乖御风返回原地,手捧麈尾,作揖道:“学生黄花神,见过先生。”
田湖君如释重负,至少他在场,黄花神肯定不敢胡来。
顾璨伸手一抓,将那柄麈尾驾驭在自己手中,黄花神的魂魄归于肉身原位的同时,顾璨一挥麈尾,环住后者的脖颈,手腕拧转,便将黄花神的头颅给割掉了,所幸后者偏门路数驳杂,迅速掐了一道法诀,抬起双臂,立即将自己那颗脑袋拿住。
元承负都快吓得当场尿裤裆了。
顾璨淡然道:“黄花神,忘记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了?我允许你为恶,只要瞒得住我这个先生,就算你本事,因你而起的一切后果,师徒分担便是。但是只要被我抓到现行一次,就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黄花神双手捧着的那颗脑袋,嘴唇微动,脸上浮现出一股狠厉神色,“学生认栽,动手便是。”
顾璨脸色如常,一抖袖子,洞府外边的空地上便凭空出现一只青铜大鼎,沸水滚滚,再卷动拂尘,将黄花神丢入其中,最后以秘法设置禁制,将黄花神整个人闷煮其中,很快就传出一阵阵痛彻心扉的哀嚎声响,只是片刻之后,便响起苦苦求饶的话语。
元承负瘫软在地,直到这一刻,他都信了,先前那个老家伙是刘老成,女子是田湖君,眼前儒衫青年,就是顾璨!魔头顾璨!
顾璨看了眼这个年纪轻轻的包袱斋,笑道:“无妨,你以后就跟着田湖君去素鳞岛修行,至于将来能不能走到半山腰,大概要看这位乌桕道友扛不扛得这点磨砺了。田师姐,就由你领着他返回书简湖?”
田湖君战战兢兢道:“没有任何问题。”
顾璨将那柄麈尾轻轻抛给坐在地上的元承负,微笑道:“送你了,慷他人之慨,不必致谢。至于郑居中的亲传身份,送不了你,你也接不住。”
元承负见那麈尾丢过来,别说什么伸手接住,一个驴打滚迅速躲开,生怕有诈。
顾璨面无表情,田湖君觉得谐趣,只是忍住笑,突然发现顾璨投来视线,田湖君悚然敛容,瞬间背脊发凉。
顾璨说道:“带上元承负和麈尾,立即返回书简湖。”
田湖君不敢有任何犹豫,驾驭水法,凝聚出青色云朵,将那柄麈尾和年轻野修一并摔入其中,她飘向云头,再施展障眼法,敛了行踪,去往书简湖。
顾璨闲来无事,便捡了一些枯枝过来,蹲在地上,丢在大鼎下边,搓动手指,将其点燃。
其实大鼎水沸,是那部《截江真经》的一节道诀,燃木生火,真就是做做样子了。
顾璨突然站起身,疑惑道:“怎么来了?”
郑居中笑道:“看看结果。”
顾璨好奇道:“什么结果?”
郑居中说道:“近距离看看白景道友的选择。”
顾璨愈发纳闷,“那谢狗想要递剑斩鬼?吃了它作为大道资粮,作为跻身十四境的一架梯子?不对吧,好像她现在做的,可是散道之举。”
郑居中答非所问,“只言俗子口舌之欲,饱餐之人,会不会生出饥饿感觉。”
顾璨说道:“当然不会。”
郑居中望向大骊京城那边,“所以选择散道之后,就是白景顿感饥肠辘辘之时。”
顾璨说道:“那就吃呗。毕竟是一头十四境鬼物,够她大朵快颐好几顿了。”
郑居中笑了笑。
顾璨突然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暴起,直接破口大骂道:“郑居中,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
郑居中不以为意,“猜对了,我当时其实给白景提了两个建议,指出了两条极高的合道之路,被我摆在明面上的那条大道,确实是过于虚无缥缈了,白景也做不到所谓的斩尽人间剑修……但是吃一个留在人间、而且没有来路的‘半个一’,明显要更简单些,关键是有立竿见影的大道裨益。”
顾璨眼珠子布满血丝,“你不是答应了崔瀺,要为他护道一程?!”
郑居中微笑道:“顾璨,我且问你,怎就不是护道了?崔瀺为他打造了一座书简湖,是护道。”
顾璨瞬间冷静下来。阻拦郑居中是痴人做梦,但是该怎么提醒他?以心声直呼其名,无果,想要联系刘羡阳,同样无用……
郑居中双手笼袖,微笑道:“那我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彻底认清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抑或是个……好人?如此护道,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顾璨问道:“郑居中,你到底想要做到哪一步?”
郑居中绝对不是那种装神弄鬼的人物,他做的所有事情,最终结果,一定只会比他说的狠话更狠。
郑居中说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拭目以待。”
顾璨咬牙切齿,嘴角渗出血丝。
郑居中淡然问道:“若是你死了,就可以让他再无半点心结,顾璨,你死不死?就在现在,给出答案,兴许还有转机。”
顾璨低下头去,默不作声,浑身颤抖。
郑居中笑道:“人啊。”
————
老莺湖乙字号院子外边,大绶王朝还有几位随从,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嘴上不敢说什么,脸上也不敢表露什么愤慨,大骊王朝这边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跟他们说话,就只好站在原地。他们没有高弑那么幸运,不幸中的万幸,是还活着,没有跟着皇帝陛下一起“殉国”,就算已经两国宣战,总要讲一讲不斩来使的道义吧?
巡城兵马司官吏骑卒已经将地面收拾干净,大绶皇帝殷绩的那具尸体,也不过是拿竹席一卷,暂时丢到墙角那边。
永泰县知县王涌金和他带来的那拨县衙胥吏,一个个噤若寒蝉,不知道今晚是去刑部,还是北衙过夜?
北衙主官洪霁单独一骑,策马提戟去往老莺湖园子大门那边,兔崽子们还不错,挡住了礼部和鸿胪寺两拨文官老爷。
听到不急不缓的阵阵马蹄声,再等到洪霁骑马跨过门槛,两位北衙校尉都已让出中间位置,持鞭拱手道:“洪统领。”
洪霁点点头,横放长戟在马背上,笑呵呵与外边的文官们说道:“你们都散了,国师已经亲自着手处理此事,陛下那边也已经有了决定,你们可以回去等候发落了。”
司徒殿武满脸呆滞,闹这么大?陈国师已经大驾光临老莺湖了?
-->>(第 3/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