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若无其事(第 3/4 页)

    玉宣国京城此地,门脸极小却别有洞天的道观,曾名炼丹观,改名崇阳观。

    今年观主,旧时建观人,若是同在一观修道,如何分得清谁是主人谁是客?

    钟山陪着师父散步,想起一事,鼓起勇气小声说道:“靖师,我认识个朋友,他身世贫寒,是外乡人,逃难到了京城这边,与爷爷相依为命,认得药材,还能绘制春牛图,会些砖瓦匠活计,他很能吃苦的,弟子就想与师父打个商量,能不能让他来咱们道观打杂,当个常住道人?”

    老道士随口问道:“你那朋友,姓甚名甚?”

    钟山说道:“白云。”

    老道人想了想,有了主意,嘴上却是说道:“钟山,你觉得咱们道观伙食如何?”

    钟山老老实实说道:“还可以的。”

    油水确实不多,总归是顿顿吃饱饭。

    至于宋师兄私底下的某些埋怨,就不与师父说了,免得比较记仇的师父揪着不放,到时候师父骂师兄,师兄回头打自己,亏的,不还是自己。

    老道人抚须笑道:“只要你那叫白云的朋友,来咱们这儿打杂不收工钱,保证他一日三餐饭菜管够。他若是答应,就来这边帮忙,先当个短工,为师再观察他几天,如果果真性情淳朴,让他当个常住道士也不难,可若是觉得挣不着钱,便不愿咱们崇阳观,那就算了。”

    钟山默默记下,面露喜色。估计是自家道观老旧,处处需要修补,宋师兄帮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个理由,那句“会些砖瓦匠活计”,立了功,说服了师父。

    千气万象盘回处,古来仙真创此亭。

    亭外有一块巨石,顶部如被利器削成平台。

    石台上坐定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道人,一脸虬髯,肌肤泛着羊脂玉般的莹彩,似乎正在行气吐纳,双鼻垂挂两条白烟,宛如白蛇挂壁,身边水雾蒙蒙,道人蓦然睁开眼后,双眸精光四射,好不骇人。

    魁梧道士摊开手心,观看纹路,分寸辨山岳,斗升观四溟。既是掌观山河人物,关键是还可同时望气。

    命理冥冥中,人事新如旧,长疑未到处,一一似曾经。

    亭内有一双少年少女端坐,双方容貌之佳,见之忘俗。

    那龙须刘海的俊美少年,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此刻横一把长剑在膝,可以入书,当那才子,或是少年侠士。

    旁有少女妖且丽,姿容之美,让人词穷。

    他们见此景象也不奇怪,这个刚认还不到一年的师父,曾随一位不知姓名的古时异人学锁鼻术。

    只是他们都磕过头,拜师学艺了,至今却不知师父的名字、师门,这是山上神仙们独有的古怪规矩么?

    而且师父只说是尊奉师门之命,要去大骊西北鄠州度一个天生仙根的人,带回山中,异日定可光大门派。

    作为收徒礼,这位道人曾经分别送给他们一件礼物,分别是一长一短两把剑,解下悬佩长剑赠送给少年弟子,长约三尺四寸,

    剑囊古旧,色彩斑斓,雕饰华美,师父却并未道破剑名,只说是一柄上古名剑,出自一座大岳某位陆地真人亲手铸炼,吹毛过刃,削铁如泥,此剑可屈伸,不用时只需缠在腰间,它曾是道人登山炼气之初,作防身之用的利器。

    少年再不识货,也知是宝物无疑,平时只需将这柄长剑抽出剑囊两尺,便觉晶莹射目,剑气森森,可以持剑人毛骨悚然,不敢全部将其拔出剑囊。中年道人再赠送少女徒弟一把短剑,却不曾说其渊源。只是叮嘱他们平日与剑亲近,以自身道气温养剑气。两人自然无法理解什么道气与剑气,只是琢磨出个道理,想来与那人养玉、玉养人的道理无二,朝夕相处,时常把玩便是。所以少女每夜入睡,便会将短剑当作枕头。

    道士睁眼摊掌后,低头一瞥,微微皱眉,只是很快就恢复古井不波的道心,重新闭眼。

    少女小声说道:“师兄,师父自己只管日夜炼气,也不休歇片刻,师父可以辟谷,不吃五谷杂粮,我们在这道观,却要翻墙进出跟蟊贼似的,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何我们不直接去那鄠州找人?”

    少年神色漠然,摇头说道:“师父怎么想的,我如何猜得到。”

    双方学武炼气不足一年,轻身功夫就至纯熟境地,檐壁间跳跃捷如猿蹂,在山林间去势快过飞鸟。

    只是仍旧不曾练习剑术,师父始终不教,他们也无可奈何。

    至于道观内师徒三人,竟然至今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委实是桩怪事。

    一位青裙妇人,凭空现身,姗姗而来。

    她步入凉亭内,笑语晏晏,“你们就是刘师兄刚收的两位弟子吧,哪个是丰城,谁是景定?”

    无视他们如临大敌的姿势,妇人自我介绍道:“我姓萧,论辈分,是你们的师叔。名字就先不说了,咱们师门规矩很重的。”

    他们站起身,与这位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萧师叔行礼。

    “君卿皆是仙苗,理当自珍自爱。”

    青裙妇伸手虚按两下,让他们不必拘谨,微笑道:“好好修行,大道可期。”

    她一边与俩孩子闲聊,一边以心声与那魁梧道士说道:“刘师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热闹了?一天之内,就来了三拨客人?”

    那道士密语答道:“无缘不聚。”

    青裙妇说道:“白帝城顾璨,侍女顾灵验,国师黄烈,他们是怎么厮混到一起的?我刚得到一份总堂谍报,那个假装顾璨贴身婢女的狐媚子,竟是一位蛮荒女修,道号**。至于她的修道路数,如何会跟在顾璨身边,从蛮荒来到浩然天下,连总堂都不清楚,查不出来就算了,还说不必再查,刘师兄,你说怪不怪?”

    魁梧道士说道:“真正紧要的消息,不是顾璨和**,而是刚刚离开此地的道士吴镝。”

    青裙妇眼睛一亮,“有说头?”

    竟然可以比顾璨、**更重要?

    道士一语道破天机,“此人真实身份,就是落魄山陈山主的符箓分身之一。”

    青裙妇问道:“他是要与马氏报仇?”

    魁梧道士说道:“仇都报完了。先前天边异象,就是马苦玄身死道消的证明。”

    青裙妇疑惑道:“你怎么认出来的?”

    至于马苦玄就此陨落一事,她倒是没有太多意外。她先前只是不敢相信,马苦玄真就这么死了,这个消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要知道外界很多人,都无比看好马苦玄在百年之内跻身飞升的。她无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道士说道:“顾璨前脚离开,吴镝后脚就到,难猜吗?”

    青裙妇脸色古怪,有些担心,“我就说为何会凭空失去公孙丫头的气息。该不会是被他?”

    某本销量极好再被禁绝的山水游记,不知坑了多少看客,什么怜香惜玉陈凭案,那位陈山主,自年少起就是个辣手摧花的主儿!

    道士说道:“这等心性不坚的弃徒,难道你还想要帮她重归师门不成?”

    青裙妇幽幽叹息一声,不愿在这个话题上与刘师兄多做纠缠。他们虽然以师兄妹相称,始终同门不同脉。

    她想起正事,以心声问道:“程师伯仍是无法开窍、记起前身吗?总堂那边问询此事了,我该如何回复?”

    中年道士点头道:“程师伯上一世修行太过顺遂,福缘深厚,这一世反成累赘,开窍更难。你回复总堂那边,至少两百年内,都不用奢望程师伯能够返山。”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程师伯上辈子,这个岁数,都是飞升境了。

    今身如今才是金丹地仙,就这么沾沾自喜。

    曾经有高人打过一个很形象的比喻,程师伯就是个他不求财财自来、他不求运运自亨通的聚宝盆。

    中土于玄,皑皑洲韦赦,还有宝瓶洲贺小凉,桐叶洲黄庭,都是这类人。

    她继而有些忧心,“程师伯的根脚,不会被那顾璨勘破吧?”

    她可不愿意与白帝城有任何纠葛。

    其实不是她,是任何人才对。

    魁梧道士摇头道:“顾璨天资再好,暂时还没有这份眼力。”

    她追问道:“顾璨看不出,那个人呢?程师伯也真是的,自封道号‘回禄’,很容易让有心人起疑的。”

    道士想了想,“程师伯福缘好,道气重,哪怕浑浑噩噩,也能自行隔绝天机,就像武学宗师的拳意庇护,各有神助,陈山主刚刚涉足望气一道,应该认不出。”

    她松了口气,试探性说道:“宝树那丫头资质真好,师兄不如让给师妹?”

    宝树是那鄠州女子的小名,她的全名是元朝仙。在总堂秘册上,评价极好。

    是师门三脉都想争一争的“天材”。

    见师兄根本不愿搭话,青裙妇继续劝说道:“你都收了丰城和景定作徒弟,总要让师妹稍微沾点光吧,这些年我在北俱芦洲,忙前忙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收个有出息的好徒弟了。”

    “让美归功,此君子事。”

    魁梧道士淡然道:“可惜我是个练剑修道的。”

    青裙妇顿时哑然。

    他建议道:“你可以趁着程师伯尚未恢复前世记忆,与他求上一求,将那宋巨川或是钟山,让一人给你当弟子。”

    青裙妇闻言气笑道:“请教刘师兄,我们这一脉,何时可以收取男弟子了?”

    原来她这脉一向恪守祖训,传女不传男。否则她还真不介意与“程逢玄”讨要个徒弟。

    需知上古钟山有神灵,道号烛阴,不受文庙管辖,相传道场自成天地,此君睁眼视为昼,闭目瞑为夜。

    后被挚友剑仙所斩,祈求兵解蜕化,来世转为人身。

    当时递剑帮其解脱者,正是浩然三绝之一的剑术裴旻。

    她突然问道:“程师伯为何会来宝瓶洲炼丹?”

    道士看似敷衍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沉默片刻。

    青裙妇心情郁郁,“他是我唯一看走眼的人。”

    她有些意态珊,本来以为足够高看他了,不曾想到头来仍是小觑了他。

    “你要是当年没有看走眼,在北俱芦洲与他有了交集,可能天下就不是现如今的世道了。”

    道士有些笑意,道:“再说了,萧师妹你所谓的高看,好像也高不到哪里去吧,不过就是位远游境武夫?而且与人言之凿凿,笃定他一辈子就只能拥有初一十五两把飞剑了?”

    青裙妇避重就轻,神色无奈道:“八境武夫,难道是大白菜么?”

    道士问道:“总堂那边还有其它消息吗?”

    青裙妇点头道:“某人从五彩天下回到了这边,有人曾见她剑光如虹,跨海远游,看她方向,是去往扶摇洲。”

    虽然只说“某人”,道士却心知肚明。

    道士似有所悟,转头望向她。

    她点点头。

    那个宁姚,多半是又又又又……破境了。

    饶是道心坚定如魁梧道士,当他得知此事,也是难免神色恍惚片刻,轻声道:“可怕。”

    她点头道:“如此破境,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嘛。她离开剑气长城,这才几年功夫,元婴破境至玉璞,斩远古神灵,仙人,一场问剑,打得道祖关门弟子毫无还手之力,飞升,如今就又……”

    重重唉了一声,她无奈道:“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人比人气死人,直教旁人心灰意冷。”

    她随即笑道:“都成为天下第一人了,跨越天下,依旧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自由。”

    魁梧道士突然站起身,这一起身,就愈发高大了,竟是要比宝瓶洲北地男子犹要高出一个脑袋,沉声道:“有失远迎。”

    那位不速之客,依旧不见身形,只是笑言一句,且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语气。

    “两位前辈境界都这么高了,身份还都很不一般,就这么喜欢聊我的家事?”

    青裙妇跟随刘师兄的视线,望向一处,涟漪阵阵,来者终于现身。

    男子青衫背剑,身材修长,鬓角白发已经重新转青,约莫是跻身仙人境使然。

    但是神色萎靡,估计是跟马苦玄那一架,赢得很不轻松。

    她忍不住好奇问道:“陈山主是什么时候赶来此地的?”

    陈平安笑着反问一句,“我也好奇,两位前辈是何时来到宝瓶洲的?”

    青裙妇蹙眉不言。

    来此兴师问罪?

    此人当下的真实境界?他与陆沉暂借境界的代价,就是从玉璞跌回元婴。

    道士以心声为她解惑道:“‘道士吴镝’离开道观之前,拍了拍钟山肩膀,就察觉到了钟山根骨的不同寻常。看似无意,原来有心。至于他是何时潜入此地的,我也不清楚。”

    青裙妇愈发疑惑,“你是仙人,都不清楚?”

    他们这个行当,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最是精通潜伏和偷袭,怎么会被陈平安察觉到此地?

    -->>(第 3/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最近更新 从笑傲江湖开始横推武道 山河志异 玄鉴仙族 阵问长生 彼岸之主 叩问仙道 神话之后 武圣! 五仙门 仙人消失之后 修仙琐录 修真高手的田园生活 过河卒 魔门败类 盖世双谐 长生从炼丹宗师开始 我在凡人科学修仙 剑啸灵霄 志怪书 托身白刃里,浪迹红尘中
最多阅读 剑来 武圣! 彼岸之主 仙父 志怪书 不朽凡人 卧虎藏龙 星戒 异香 修仙从摆地摊开始 修真门派掌门路 中州录 过河卒 武道天途 神话之后 仙逆 最强兵王混花都 最强末世进化 山海为龙 北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