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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不知不觉十五年(第 3/4 页)

    黄二娘一拍桌子,“郑大风!你给我滚回来,老娘的豆腐,胆儿够大不怕刀,那就随便吃,只是这酒水钱也敢欠?天王老子借你怂人胆了?”

    小镇民风,历来淳朴。

    郑大风转过身,晃悠悠走到柜台那边,小声笑道:“缺钱缺钱,啥个时候不缺钱嘛,其他的缺不缺,黄二娘你还不晓得?龙精虎猛大风哥,绝非浪得虚名。”

    黄二娘斜靠柜台,嗑着瓜子,“如今怎么不赌钱了?进了山,掉母猪窝里了?”

    郑大风嬉皮笑脸道:“我赌钱就是闹着玩,从不求财,你见我赌钱,赢过?”

    然后郑大风语重心长道:“赌桌挣来千万钱,不过是块河边田。生死钱,兜兜转转六十年。一技长,手艺钱,三代传。巴掌地,庄稼钱,万万年。”

    黄二娘白了一眼,“就你喜欢假装读书人。”

    郑大风瞥了眼妇人的衣裳,伸出手去,道:“妹子,你身上这是啥铺子的布料啊,这么结实,给大风哥瞅瞅。”

    妇人只是嗑着瓜子,不躲不避,她还真不信这家伙敢摸自己那胸口布料。

    果不其然,郑大风悻悻然缩回手,装模作样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擦了擦桌面,埋怨道:“妹子啊,真不是哥念叨你,都不晓得找个手脚勤快的活计,瞧瞧这桌面儿,油乎乎的,苍蝇落了脚都要挪不动脚,再一个不小心,可不就要给两座大山压死?”

    妇人只是冷笑,“好意思喊我妹子?自己掰手指头算算看,多久没铺子照顾生意了?”

    郑大风趴在柜台上,转头瞥了眼闹哄哄的酒桌,笑道:“如今还照顾个啥,不缺我那几碗酒水。”

    妇人趁着佝偻汉子转头望向别处,她眼眶一红,只是很快就遮掩过去。

    好像一个眨眼功夫,就很多年过去了。

    她刚开这铺子的时候,还是个年轻女子,比如今也更好看些,没有那眼角纹,双手更是水嫩得很,遥想当年,她壮着胆子,给客人们端酒上桌的时候,几乎所有酒鬼的眼珠子,都往她胸口瞥,唯独一个年轻汉子,也看胸脯,但是也喜欢看她的小手儿,会说很多讨喜的话,都跟书上言语似的,绉绉的,听不太懂,偏是让人心里边欢喜。

    铺子能熬过最早那段惨淡岁月,眼前这个汉子,帮了很多忙,不光是喝酒那么简单。

    只是当年她最好看的时候,光顾着被那些言语羞恼了,如今岁数大了,晓得更多人情世故了,人也不那么好看了。

    她只是觉得郑大风,跟一般汉子都不一样。

    眼睛和嘴巴其实也都不老实,可是手老实。

    妇人是很后面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老实人。

    郑大风转过头,“老规矩,记账上,对了,给大风哥再来一碗。”

    妇人摔了碗在桌上,亲自去勺了酒水倒入碗中,她面朝酒坛,转身弯腰的时候,知道那汉子肯定在看自己。

    黄二娘倒了酒,重新靠着柜台,看着那个小口抿酒的汉子,轻声说道:“刘大眼珠子这伙人,是在打你屋子的主意,小心点。说不准这次回镇上,就是冲着你来的。”

    郑大风点点头,“还是妹子晓得心疼人。”

    “跟你说正经事!”

    黄二娘微微加重语气,皱眉道:“别不上心,听说如今这帮人有了钱后,在州城那边做生意,很不讲究了,钱落到了好人手里,是那英雄胆,在这帮货色兜里,就是害人精了。你那破屋子小归小,可是地段好啊,小镇往东边走,就是神仙坟,如今成了武庙,这些年,多少大官跑去烧香拜山头?多大的气派?你不清楚?不过我也要劝你一句,找着了合适买家,也就卖了,千万别太捂着,小心衙门那边开口跟你买,到时候价格便悬了,价格低到了脚边,你到底卖还是不卖?不卖,以后日子能消停?”

    郑大风嗯了一声。

    所以要说龌龊事,糟心事,市井里边不少,家家户户,谁还没点鸡屎狗粪?可要说聪明,心善,其实也有一大把。户户家家,谁还没几碗干干净净的大米饭?

    妇人突然有些伤感,“都快老了。”

    郑大风笑道:“也对,你家那崽儿如今都是读书人了,听说有了个小秀才的绰号?如何,大风哥从来不骗你,那小子一看就是块好料,正儿八经的读书种子,酒铺春联是那孩子写的,有模有样的,妹子你啊,以后就等着享福。传家之宝,不在钱财,在积德行善嘛。”

    黄二娘看了他一眼。

    郑大风故作娇羞,用酒碗挡了挡,“妹子你这眼神,不太正经,大风哥就像没穿衣服出门。”

    黄二娘无可奈何。

    她教孩子这件事,还真得谢他,早年小寡妇带着个小拖油瓶,那真是恨不得割下肉来,也要让孩子吃饱喝好穿暖,孩子再大些,她舍不得半点打骂,孩子就野了去,连学塾都敢翘课,她只觉得不太好,又不知道如何教,劝了不听,孩子每次都是嘴上答应下来,还是经常下河摸鱼、上山抓蛇,然后郑大风有次喝酒,一大通荤话里边,藏了句挣钱需精,待人宜宽,惟待子孙不可宽。

    黄二娘便听进去了,一顿结结实实的饱揍,就把孩子打得乖巧了。

    黄二娘突然说道:“一心二意,不三不四,人五人六,乱七八糟,八九不离十,是个怂蛋。”

    这曾经是郑大风在酒铺喝酒骂人的言语。

    其实没什么力道,太酸,骂人不痛不痒。

    不过黄二娘觉得挺有意思,便记住了,跟她们这些先骂再挠脸的妇道人家,还有那些乡野汉子,骂人好像不是一个路数。

    郑大风假装没听懂,反而开始自怨自艾,“光棍愁,凉飕飕。怎么个穷法?老鼠挨饿,都要搬家。蚊虱勉强喝几口小酒。攒够了媳妇本,又有哪个姑娘愿意登门啊。”

    黄二娘笑问道:“多大岁数的姑娘?”

    郑大风瞥了眼妇人,笑呵呵道:“岁数嘛,不大不小都可以,只是该大还是得大。”

    黄二娘丢了一把瓜子砸向汉子。

    郑大风躲了躲,一碗酒总有喝完的时候,放下酒碗,伸手拍了拍脸,啧啧道:“好一个饮如长鲸吸百川,醉如玉山将崩倒。妹子你有眼福啊。”

    黄二娘嗤笑道:“你就是个棒槌。喝醉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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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坑里,淹死,吃撑死,都随你。”

    郑大风说道:“走了走了,钱以后肯定还上。”

    黄二娘突然问道:“又要出远门?”

    郑大风说道:“不算太远。”

    那座莲藕福地,说近,近在落魄山,说远,其实也远。

    黄二娘低了嗓音,“还没吃够苦头,外边到底有什么好的?”

    郑大风转过头,笑道:“曾经在书上见过一句话,黄四娘家花满蹊,其实不如黄二娘。”

    黄二娘问道:“就不能不走?酒水钱,欠着就一直欠着。”

    郑大风摇摇头,还是走了。

    妇人一直看着那个勾肩搭背的汉子渐渐远去,早早就有些看不清了。

    郑大风到了杨家铺子,是临时帮忙,早慧的师妹苏店,和那个不开窍的师弟石灵山,如今都去历练了。

    当下铺子只有个杨家子弟在那边看着生意,郑大风如今脸皮厚多了,哪怕依旧不受师父如何待见,反正只在前边铺子待着,不去后院烦他老人家就行。

    临近铺子,郑大风便悄然震散一身酒气,进了铺子,年轻伙计在那边打瞌睡,听见了郑大风搬动小板凳的声音,醒了就继续睡去,杨家子弟,烦这郑大风不是一年两年了,都不爱沾上关系,一个看大门的光棍汉,出了趟远门,在外边丢了半条命,灰溜溜跑回来继续看大门,能有多大出息?如果不是杨家老太爷说过几句不轻不重的言语,郑大风这种邋遢汉,都别想靠着与后院老头的那点关系,来铺子这边搭把手。

    杨家这些年不太顺遂,连带着杨氏几房子弟都混得不太如意,以往的四姓十族,撇开几个直接举家搬迁去了大骊京城的,只要还留了些人手在家乡的,都在州城那边折腾得一个比一个风生水起,日进斗金,所以年纪不大,又有点志向的,都比较眼红心热,杨氏老太爷则是偷藏着心冷,不愿意管了,一群不成气候的子孙,由着去。

    老太爷唯一的底气,就是后院杨老头的那个药方。

    但是这笔买卖,整个家族经手之人,就三个,刚好是三代人,没了青黄不接的忧虑,很够了。

    子孙一多,当家做主的,就喜欢给那些真正有出息的更多,没钱的就养着,饿不死,能挣钱的,只会更有钱。

    郑大风搬了条板凳坐铺子门口,晒太阳不花钱,不晒白不晒,山上赏花赏月,山下市井凑热闹,是两种好。

    郑大风抬头看着太阳,万事青天都看见?

    就这样看了很久,打小就是这样,看久了,也不刺眼,没啥感觉,后来郑大风学了拳习了武,就不去多想。

    郑大风收回视线,拍着膝盖,“去年盼着今年好,今年还是破棉袄。今年念想明年好,明年”

    柜台那边年轻人嘀咕道:“吵死个人。”

    郑大风转头笑道:“死了没?”

    年轻人瞪眼道:“你怎么说话!”

    郑大风一脸疑惑道:“不用嘴巴,难道用腚啊?”

    年轻人一拍桌子,“郑大风,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郑大风笑了笑,抬手虚按了几下,耐着性子说道:“小点声,咱们老百姓的桌子,要么是用来搁饭碗的,要不就是放香炉的,其余做什么,都不打紧,例如那算盘,就无所谓。所以别拍桌子,天地神灵皆不敬,要不得啊。”

    年轻人讥笑道:“你少他娘的在这里胡说八道扯老谱,死瘸子烂驼背,一辈子给人当看门狗的贱命,真把这铺子当你自个儿家了?!”

    牛角尖扎人,都不如刀子嘴戳人来得厉害。

    只不过郑大风与人切磋最多的,不是与师兄李二的问拳,还是这嘴上功夫。

    小镇百姓不多,唯独这嘴把式高手最多。

    泥瓶巷,杏花巷,那都是人杰地灵,高手辈出。

    只说那个闷葫芦陈平安,在那段少年岁月里,也就是没出招,其实这门功夫,日复一日,都在攒着内力呢。

    郑大风立马乐了,苏店太倔,石灵山太憨,总算来了个会说话懂聊天的,得劲得劲,郑大风搬了凳子靠近些门槛,笑呵呵道:“杨暑,听说你总爱去铁符江水神庙那边烧香?晓不晓得烧香的真正规矩?别的不说,这种事情,这可就要讲究讲究老谱了?你知不知道为何要左手持香?那你又知不知道你是个左撇子,如此一来,就不太妙了?”

    名叫杨暑的年轻人心里边有些晃荡,只是脸色依旧不屑,都懒得搭话。

    郑大风笑嘻嘻道:“十五爱那邻家妇。三十喜好别人子。五十六十他家好儿媳。杨家三房,好家风。”

    杨暑顿时涨红了脸,一把扯起那算盘,就狠狠砸向那个王八蛋。

    杨氏三房家主,确实在福禄街和桃叶巷那边风评不佳,是“裤腰带没打结”的那种有钱人。

    郑大风伸手接住算盘,“这可是你们杨家的挣钱家什,丢不得。摔坏了,找谁赔去?我是光脚汉,你是小有余财,就算朝我泼脏水,管用吗?你说最后谁赔?你如今等着去蹚浑水,去州城挣那昧良心的偏门财,要我看啊,还是别去,家之兴替,在于礼义,不在富贵贫贱。好好读点书,你不行,多生几个带把的崽儿,还是有希望靠子孙光宗耀祖的。”

    杨暑脸色转为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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