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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章 前辈我让你三拳吧(第 3/4 页)

    那个来自一个大观王朝江湖大派的汉子,搓手笑道:“魏公子,不然我下去找那个沐猴而冠的年轻武夫,试试他的深浅,就当杂耍,给大家逗逗乐子,解解闷。顺便我壮胆讨个巧儿,好让廖先生为我的拳法指点一二。”

    他所在门派,是大观王朝南方江湖的执牛耳者,门中杂七杂八的帮众号称近万人,掌握着许多与漕运、盐引有关的偏财,财源滚滚,其实都要归功于铁艟府的面子,不然这钱吃不进肚子,会烫穿喉咙的,门中亦是有一位金身境的武学大宗师,只不过私底下说过,自称对上了那个姓廖的,输多胜少。北方江湖则有一位人人用剑的帮派,宗主加上弟子不过百余人,就能号令北方武林群雄,那位喜好独自行走江湖的老宗主,是一位传说中已经悄悄跻身了远游境的大宗师,只是已经小二十年不曾有人亲眼见他出剑,可是南方江湖中人,都说老家伙之所以行踪不定,就是为了躲避那些山上地仙、尤其是骄横剑修的挑衅,因为一座江湖门派胆敢带个“宗”字,不是欠收拾是什么?

    听到了那汉子的殷勤言语,魏白却摇头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山下武夫,不比我们铁艟府的沙场将士,一个比一个好面子,我看那年轻武夫也不容易,应该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桩本该属于修道之人的机缘,让那小水怪认了做主人,所以这趟出门游历,登上了仙家渡船,还是忘不了江湖脾气,喜欢处处显摆,由着他去了。到了春露圃,鱼龙混杂,还敢这么不知收敛,一样会吃苦头。”

    那汉子一脸佩服道:“魏公子真是菩萨心肠,仙人气度。”

    魏白笑着摇头,“我如今算什么仙人,以后再说吧。”

    他突然转过头,“不过你丁潼是江湖中人,不是我们修道之人,只能得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像那位行踪飘忽不定的彭宗主,才有机会说类似的言语了。”

    与壮硕老者并肩而立在众人身后门口的老嬷嬷,嗤笑道:“那姓彭的,活该他成了远游境,更要东躲西藏,若是与廖小子一般的金身境,倒也惹不来麻烦,一脚踩死他,咱们修士都嫌脏了鞋底板,如今偷偷摸摸跻身了武夫第八境,成了大只一点的蚂蚱,偏偏还耍剑,门派带了个宗字,山上人不踩死他踩谁?”

    姓廖的壮硕老者冷笑道:“这种话你敢当着彭老儿的面说说看?”

    老嬷嬷啧啧道:“别说当面了,他敢站在我跟前,我都要指着他的鼻子说。”

    金身境老者懒得跟一个老婆姨掰扯,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那个武夫身份的汉子半点不觉得尴尬,反正不是说他。便是说他又如何,能够让一位铁艟府老供奉说上几句,那是莫大的荣幸,回了门派中,就是一桩谈资。

    魏白伸手扶住栏杆,感慨道:“据说北方那位贺宗主,前不久南下了一趟。贺宗主不但天资卓绝,如此年轻便跻身了上五境,而且福源不断,作为一个宝瓶颈那种小地方的修道之人,能够一到咱们北俱芦洲,先是找到一座小洞天,又接连降服诸多大妖鬼魅,最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座宗字头仙家,并且给她站稳了脚跟,还凭借护山阵法和小洞天,先后打退了两位玉璞境,真是令人神往!将来我游历北方,一定要去看一看她,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值了。”

    那春露圃照夜草堂的年轻女修,难免有些心情郁郁。

    只是很快就释然。

    因为魏白自己都一清二楚,他与那位高不可攀的贺宗主,也就只是他有机会远远看一眼她而已了。

    魏白突然凑近身边女子,轻声道:“青青,天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眼前人,我心里有数的。”

    年轻女修顿时愁眉舒展,笑意盈盈。

    一楼船栏那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脏东西还在栏杆上欢快飞奔。

    至于那个一袭白袍微有泥垢尘土的年轻人,依旧在那边附庸风雅,摇动折扇。

    魏白突然会心一笑。

    二楼别处,竟然有人终于觉得碍眼,选择出手了。

    魏白皱了皱眉头。

    那一缕灵气凝聚为袖箭的偷袭,本该打在那黑衣小丫头的腿上,击碎膝盖后,被那股穿透骨头的袖箭劲头一带,刚好能够破开渡船飞掠的那点浅薄阵法屏障,外人瞧着,也就是小丫头一个没站稳,摔出了渡船,然后不小心摔死而已。这艘渡船那边,都不用担责任,自己走栏杆摔死,渡船一没晃二没摇的,怪得着谁?

    只可惜那一道隐蔽的灵气袖箭,竟然被那那白衣书生以扇子挡住,但是瞧着也不轻松好受,快步后撤两步,背靠栏杆,这才稳住身形。

    魏白摇摇头。

    原来真是个废物啊。

    先前幸好没让身边那个狗腿子出手,不然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是自己和铁艟府丢脸。这趟春露圃之行,就要糟心了。

    那白衣书生一脸怒容,高声喊道:“你们渡船就没人管管,二楼有人行凶!”

    黑衣小姑娘赶忙停下,跳下栏杆,躲在他身边,脸色惨白,没忘记他的叮嘱交待,以心湖涟漪询问道:“比那黄袍老祖还要厉害?”

    白衣书生没有以心声言语,而是直接点头轻声道:“厉害多了。”

    只不过厉害不在道行修为,人心坏水罢了。

    小姑娘有些急眼了,“那咱们赶紧跑路吧?”

    白衣书生突然变了神色,一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合起折扇,微笑道:“我们今天跑了,由着这帮祸害明天去害死其他人?世道是一锅粥,那些苍蝇屎,就该钓上钩来,丢出去,见一颗丢一颗。还记得我们在江湖上遇到的那拨人吗?记得我事后是怎么说的吗?”

    小姑娘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当灾难真的事到临头了,好像人人都是弱者。在这之前,人人又好像都是强者,因为总有更弱的弱者存在。”

    先前他们一起缓缓登山,据当地百姓说那座山上最近有古怪,他们就想去瞅瞅。

    在僻静山路上,遇到了一拨快马饮酒的江湖豪侠,意气风发,言语高声,说要宰了那头精怪才好扬名立万。

    不知为何,当时走在道路中间的白衣书生没有让路,然后就被一匹高头大马给直接撞飞了出去,骑马之人人人放声大笑,马蹄阵阵,扬长而去。

    不过当时她倒是没担心。

    一个能活活打死黄袍老祖的剑仙唉。

    而且当时都没使出被他养在酒壶里的飞剑来着。

    可她就是觉得生气。

    她当时忍不住张开了嘴巴,结果已经被白衣书生站在身边,轻轻按住了她的脑袋,笑着说没关系。

    之后他们两人就看到那拨江湖武人,给一位身高两丈獠牙精怪给堵住了路,它当时嘴上还大口嚼着一条胳膊,手中攥着一位男子血肉模糊的尸体。

    黑衣小姑娘大致瞧出死了的,正是那个一马当先撞飞白衣书生的那个坏蛋。

    最后她躲在白衣书生的身后,他就伸出那把合拢的折扇,指向那头暴戾吃人的魁梧精怪,笑道:“你先吃饱了这顿断头饭再说。”

    那头拦路精怪竟是丢了手中尸体,想要往密林深处逃窜。

    那些早先吃饱了撑着要上山杀妖的江湖人,开始跪地磕头,祈求救命。

    小姑娘不太喜欢这个江湖故事。

    从开头到结尾,她都不太喜欢。

    渡船二楼那边的一处观景台,亦是成群结队。

    瞧着那白衣书生挡下了那一手后,便觉得没劲了。

    让过那一大一小便是。

    而那个白衣书生也没胆子兴师问罪,似乎就那么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

    这处观景台众人哄然大笑。

    毫不忌惮给那一大一小知晓是谁出手。

    一位渡船伙计硬着头皮走到那白衣书生身边,他不是担心这个渡船客人絮叨,而是担心自己被管事逼着来这边,不小心惹来了二楼贵客们的厌弃,此后这趟春露圃之行,可就套不着半点赏钱了。

    那年轻伙计板着脸站在那白衣书生身前,问道:“你瞎嚷什么嚷?你哪里狗眼看到有人行凶了?”

    白衣书生转头望向黑衣小姑娘,“是他卖给你的邸报,还劝说另外那位客人不要打死你,当了一回大好人?”

    她摇摇头。

    是个年纪更老的。

    白衣书生以折扇轻轻拍打心口,自言自语道:“修道之人,要多修心,不然瘸腿走路,走不到最高处。”

    黑衣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只手挡在嘴边,仰着脑袋悄悄与他说道:“不许生气,不然我就对你生气了啊,我很凶的。”

    白衣书生仰头望向二楼,“不行,我要讲讲道理,上次在苍筠湖没说够。”

    那年轻伙计伸手就要推搡那个瞧着就不顺眼的白衣书生,装什么斯文,一手伸去,“你还不消停了是吧?滚回屋子一边凉快去!”

    然后他目瞪口呆。

    自己的手掌,怎的在那人身前一寸外就伸不过去了?

    那白衣书生也不看他,笑眯眯道:“压在四境,就真当我是四境武夫了啊。”

    年轻伙计突然一弯腰,抱拳笑道:“客人你继续赏景,小的就不打搅了。”

    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还真给他跑掉了。

    跑到船头那边,转头一看,白衣书生已经没了身影,只剩下一个皱着眉头的黑衣小姑娘。

    渡船二楼一处离着魏白他们不远的观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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