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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三十章 与诸君借取千山万水(十一)(第 2/4 页)

      这也是仰止为何愿意与陈平安做一桩买卖的原因之一,只要与这个当隐官的年轻人扯上点关系,那就等于与文圣一脉结缘了。

      而文圣一脉的护犊子,几座天下都是一清二楚的。尤其是老秀才对关门弟子的宠爱,那真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况且陈平安既然是老秀才的关门弟子,那么他就是那几个“怪物”共同的小师弟。

      因为仰止很清楚,关于自己的当下处境,文庙陪祀圣贤当中,甚至在正副三位文庙教主之内,不是没有异议,如果不是礼圣开口,只说当初在海上与柳七联手将自己拿下的那位副教主,当初肯定会直接痛下杀手了。

      不料老秀才又笑眯眯道:“还是那句话,行善有功,犯错有过,好好坏坏,都是要还债的。只说这改错补过一事,未必比跻身十四境轻松,劝你早早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将来怨我把你拐到沟里去。我这个人,被人骂,向来是唾面自干的好脾气,唯独受不了道路之上,世人的好意和善心,被强有力者,肆意践踏在泥泞中。只要被我瞧见了,我就会发火,我一发火,你就要后果自负。莫说是礼圣,就是至圣先师为你求情都不管用。”

      反正礼圣不在,老头子又不知所踪,我喝高了说几句醉话咋个了嘛。

      仰止听到了这番直白无误的威胁言语,她半点不恼,也不敢恼,不管怎么说,文圣都还是个恢复文庙道统的十四境大修士。

      她主动起身,又给老秀才倒满了一碗酒,老秀才与她道了一声谢,然后笑道:“当泸沽酒和翻看杂书之余,还是要多读几本正经书,不要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

      仰止还能如何,只得点头称是。

      青同先前确实给她留下了一大堆用来打发光阴的杂书。

      朝湫河婆愣了愣,文圣老爷莫不是含沙射影,说我呢?

      打小就觉得读书烦啊,天生的,文圣老爷你怨我,我怪谁去嘛。

      龚新舟察觉到甘州的脸色,担心她误会文圣老爷,立即附和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善为窈,美貌为窕,故而读书一事,足可为佳人增色。当然要多读圣贤书,这就叫性如白玉烧犹冷,文似朱弦叩愈深,所以文圣老爷就在《礼论》一篇中,有那‘清庙之歌,一唱而三叹’一语,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呐,与礼圣老爷的那句‘清庙之琴瑟,朱弦而疏越’,算是遥相呼应了,如今文人雅士之间的所谓诗词唱和,哪里能比,差得老远了。”

      仰止听得直皱眉,老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但是听这龚山神在那儿拽文掉书袋,酸不拉几的,真是听他一席话,白读十年书了。

      老秀才便换了一种说法,笑道:“欲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读书而已。欲想更上一层楼,眼中无有三界五行,唯有书读完了,再无半点文字障。”

      少女听得云里雾里,老山神在想着如何跟上马屁,唯有仰止却顿时神色凛然。

      老秀才打算在酒铺这边喝过三碗酒就返回文庙,所以手上最后一碗酒,便喝得慢了。

      世间聚散苦匆匆,一回相见一回老。

      历史就像一只火盆,装着一堆有余温的灰烬。

      所有的灰烬,都是已经被彻底遗忘的逝去之人,而那些火星,就是已逝之人却依然留在天地间的痕迹。

      比如剑气长城的刻字,圣贤们的传世著作,白也苏子的诗词,各座山上祖师堂的挂像,名山大川之间的崖刻、石碑,年年有后世子孙上坟的墓碑名字……百年千年之后,所有依旧被后人嘴上心中挂念之古人故事。

      仰止冷不丁冒出一句,“文圣收了个好学生。”

      “这等废话……”

      老秀才停顿片刻,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再听一

      万遍,都不觉得烦啊。”

      天事不可长,高朋满堂散若水。

      如今座上有客手霹雳,驱转山川不费力。

      旧情犹可追,山风激荡来如奔。

      何似青衫御剑白云中,俯瞰五岳丘垤尔。

      桐叶洲中部,镇妖楼内,梧桐树下。

      陈平安闭目凝神,盘腿而坐,如坐心斋,梦中神游千万里。

      青同真身与阴神,都已经跟随年轻隐官入梦,周游天下,唯有阳神身外身的魁梧老者,留在原地,提心吊胆。

      因为那个小陌,竟然再次呈现出巅峰姿态,将一尊虚无缥缈的法相凝为丈余高度,白衣白发,赤足持剑,就那么盯着青同阳神,偶尔斜瞥一眼那棵参天古树。

      明摆着是信不过青同。只要稍有异样,这位巅峰剑修,就要砍断梧桐树。

      魁梧老者没好气道:“已是盟友,还跟防贼一样,至于吗?”

      小陌横剑在身前,双指抹过粹然剑光,微笑问道:“如今剑术裴旻身在何处?”

      青同摇头道:“那场雨中问剑过后,裴旻就不知所踪了。”

      不知为何,小陌总觉得空无一人的镇妖楼内,有些古怪。

      只是他数次分出心神,巡视那片广袤建筑的角角落落,始终未能发现半点道痕。

      小陌问道:“先前那些你精心设置的十二幅画卷,都是邹子预先安排好的,你只是照搬行事?”

      青同默不作声。

      小陌又问道:“邹子又如何收回这十二张‘答卷’?”

      青同依旧不言不语。

      小陌眼神冷漠,“问你话,就别装聋作哑,非要我与你问剑才吭声?”

      青同再不敢当哑巴,神色无奈道:“我哪里知道邹子是怎么想的,将来又是如何做事的,他是邹子!邹子又不是那种寻常的十四境修士!”

      青同评论邹子的这个说法,几乎可谓与天同高了。

      天下十四境修士,本就屈指可数,其实何来“寻常”一说?委实是这个一人独占阴阳家半壁江山的邹子,太过古怪了。

      青同继而小声嘀咕道:“说不定我们这会儿提及邹子的名字,就是一种天地共鸣的响应了,早已落入邹子耳中,可以完全无视重重天地隔绝。”

      避讳一事,在某些山下王朝,不仅要在书中避讳皇帝君主,还要避讳家族长辈,都需要避称其姓名、字号。而在山上,只有那么一小撮山巅大修士,才会有此待遇,练气士若是冒冒然口呼其名,极有可能就会立竿见影,言语无忌的练气士,本身境界越高,就像“嗓门越大”,对方心生感应的可能性就更高。

      就在此时,一直心神沉浸在梦境中的陈平安,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笑道:“我从一开始就故意方便邹子收取答卷。小陌,还记得我们刚来此地,青同道友说了什么?”

      小陌恍然大悟。

      这个青同在布下画卷幻境之前,一开始就问陈平安“可曾听说过一句邹子谶语”。

      可能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宛如天地摊开。

      就像一场科举,青同只是考场的阅卷官,真正的出题之人,以及住持考试的正总裁官,都是邹子。

      考题便是那句邹子谶语。

      所以反观陈平安的那句破题之语,也同样早就提笔落在画卷纸面之上了。

      正是借用郑居中的那句话,“不当真就是了。”

      这就意味着,当不当真,信不信都由你邹子。

      之后在十二座天地间,陈平安的种种言行,道心起伏,到底是否出自陈平安本心,是真是假,就像陈平安对邹子的一场反问。

      既然自家公子早有察觉,也有了应对之法,那么小陌就不去庸人自扰了。

      而且青同主动提起“”,勉强能算一种亡羊补牢的泄露天机了。

      小陌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青同。

      青同一时无言,好的,我是个白痴。

      只是你小陌,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小陌笑了笑。

      不巧,我是剑修。

      想事情、解谜题非我所长,可要说问剑砍人,怎么都得算我一个。

      而在镇妖楼一处殿阁顶楼廊道中。

      至圣先师与纯阳道人凭栏而立,不过他们双方是以前人的身份和眼光,看待未来事,当下的小陌当然寻觅不得。

      被陈平安尊称一声吕祖的中年道士,秉拂背剑,见状称赞道:“这位喜烛道友,神识还是很敏锐的。”

      至圣先师点头道:“这些飞升境巅峰剑修,就没哪个是吃素的。”

      等到纯阳真人听到陈平安的那句言语后,一时间颇为意外,不由得感慨道:“如俗子雨雪天气徘徊于崇山峻岭间,一着不慎,脚步打滑,就会失足山崖间,粉身碎骨。与邹子如此勾心斗角,险之又险。”

      至圣先师微笑道:“这就是寇名所说的‘所安者自然,所体者自解’了,当然也可以视为老秀才那句‘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如果说得再直白点,无非是日上三竿晒衣服,下雨天出门收衣服,可要是……忘了就忘了。”

      纯阳真人还想就这几句话蔓延开去,借机与至圣先师多请教一下三教学问之根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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