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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大江流(第 1/4 页)

    宝瓶洲北岳地界,大夜弥天的昏暗异象,只是一闪而逝,瞬间就重见光明。

    老莺湖湖边,被死死掐住脖子的大绶王朝皇帝殷绩,瞬间满脸涨红,很快转为铁青色,“陈国师,都是误会。”

    皇子殷邈是位武夫,他这个皇帝却是寻常人。殷绩每次喉结微动,如触刀刃,疼痛难当,煎熬至极,生平受辱之大无以复加。

    陈平安说道:“殷绩,我在问你名字。事不过三,悠着点。”

    宋集薪绷着脸忍住笑,这位大骊藩王内心的某个死结,不曾想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开。

    殷绩,被人掐脖子的滋味,不好受吧?想来更不好受的,还是被人一边喊着你的名字,一边问你叫什么?

    宫艳手持那柄纨扇掩了半张娇艳如花的脸庞,哎呦,此刻的年轻隐官,瞧着英俊极了。

    虽然殷绩当下处境尴尬得……能让一般人都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李拔却是对殷绩评价不低,先前跟洛王宋睦说的那几句话,真是诛心。

    如果藩王宋睦就此想要更进一步?皇帝宋和就此有了什么想法?最厉害之处,即便宋睦自己没有生出这种藩王戴白帽的僭越念头,宋和也坚信自己应该继续放权给陪都,可以让宋集薪在叔叔宋长镜那边待着,本就不错的叔侄关系变得更好也无妨。但是至少他们相互间恐怕都要猜测对方,我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内心深处到底有没有想法?

    需知大骊京城和陪都洛京之间的关系,何等微妙。同父同母的一双同胞兄弟,皇帝“宋和”和藩王“宋睦”,又是何其微妙?

    任你藩王宋睦权势再大,在宝瓶洲山上口碑再好,在大骊民间威望再高,你终究只是一位藩王,而非皇帝。

    李拔心知肚明,殷绩一旦返回大绶王朝,大绶殷氏跟大骊王朝的这个梁子就算结下了。本是结盟而来,却是结仇而返?

    一次次被羞辱的殷绩,无比艰难介绍自己,略显含糊不清,“我叫殷绩,现任大绶王朝皇帝。”

    皇帝眼眶充血,脸色已经从青转紫,呼吸都是一种奢望。

    陈平安疑惑道:“误会?酒桌上误会,院外湖边是误会,现在你落在我手上,又是误会,殷绩,你们大绶王朝开误会铺子的?”

    确实是字面意思上的落在他“手上”了。

    殷绩已经说不出话来,奄奄一息。当然不是假装,修道之人和纯粹武夫,还可以跌几境或出山或走江湖,他殷绩一副肉体凡胎,有什么可作伪的。

    远在中土神洲的大绶王朝,所有为殷氏扶龙、或是附龙的山巅修士,都是道心一震再震,纷纷心惊开始推衍起来,整座钦天监更是吓傻了,原本气势如虹、稳如山岳的一国气运长柱,为何顷刻间摇摇欲坠?!

    陈平安有意无意看了眼皇宫那边,好像有些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了。

    宋集薪也是有些烦躁,虽然他们俩隔壁邻居,在泥瓶巷那边从小就关系一般,但是至少知根知底,真是那种谁在自家院子放个屁隔壁就能听着的。

    皇帝殷绩身后不远处,那个始终云淡风轻的曹略,他是大绶王朝唯一的外人。在桌上就坐在殷绩身边的曹略,此次来到宝瓶洲,是个人喜好。

    他刚想要开口说什么。

    却被年轻隐官眯眼斜睨,好像在说个道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你一个大端王朝的外人,此刻就只是宝瓶洲的游客,确定自己分量足够,有从中斡旋当和事佬的资格?

    曹略只好暂时把话咽回肚子。

    宋集薪犹豫了一下,说道:“国师,最好别给他殉国的机会。君王殉国,在史书上和百姓心目中,总能加分不少,可以按罪减一等算。不如要他当一个隔三岔五就下罪己诏的著名皇帝。”

    国仇与私怨,能分开算就分清楚,分不开就忍着。宋集薪自认当了这么多年的陪都藩王,涵养修心这块,还是有点长进的。

    宋集薪提醒道:“陈平安,再掐下去,这哥们就真死了。”

    陈平安斜眼看藩王。

    宋集薪恼火道:“你斜眼个什么劲儿,我是有切身体会的过来人,比你有经验!”

    陈平安好像一愣,随之敛了敛心绪。他哑然失笑,只是略微松了松力道,依旧不肯放手就是了,落我手上还想跑?

    宫艳和黄幔只觉得这话说得有趣,李拔则是立即高看藩王宋睦一眼。

    宋集薪心中却是大为松了口气,他倒不是舍不得殷绩死,说实话,论私心,他巴不得陈平安把这个老东西的脖子捏碎了,陈平安从小就记仇,他宋集薪便大度了?只是陈平安也好,藩王宋睦也罢,欲想预谋大事,毕其功于一役,现在,至少此刻,还不是你我的最佳时机。

    蔡玉缮竟是位仙人,被年轻国师随手打烂了嘴巴,他没有还手之力,更没有衔恨的想法,只是一手藏在袖中掐诀,运转家学秘法,再抬臂伸手遮掩面庞,很快就有细密血丝在伤口处蠕动,以经络生发白骨,继而白骨生肉,肌肤恢复如初,很快就补上了一张嘴巴,但是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陈平安稍微转移视线,望向那个化名崔佶的殷邈贴身侍女。

    她察觉到大骊国师的视线,心怀巨大怨怼的崔佶立即藏好眼中恨意,心思急转,“陈国师,我错了。”

    大概是崔佶觉得自己仅是嘴上道歉诚意不够,一边说了句我真的错了,一边就要自己打自己一巴掌。

    陈平安此刻一手掐住殷绩的脖子,还有一只手是闲着的,就朝她做出个遥遥一巴掌摔耳光的手势。

    约莫是一个不小心,没掌握有力道,就将崔佶的脑袋都给拍掉了,她当场毙命。砰一声,女子娇躯如花瓶,脑袋开了花。

    那就下辈子好好改错。

    先前崔佶走去给少女“道歉”,陈溪终究是凡俗少女,她只能看出崔佶眼中的浓重讥讽,不屑,还有一种惋惜。

    但是修道之人,或者是公门中人,却都知道崔佶,当时是在告诉少女一个不必她说出口的真相,这件事没完。

    崔佶之所有流露出惋惜的眼神,当然不是她有什么怜悯之心,只是这位皇子殷邈身边的贴身侍女兼死士扈从,因为她实在是太熟悉一些“规矩”了,说不得你们东家魏浃和园子大把事,他们自己就会用一种很干净的方式,把你“送走”。一片无根浮萍之沉沦稀烂,谁会追问,谁跟在意?但是如此一来,让“崔佶”如何感到满意,如何抵消心头之恨?

    侍女崔佶身边杵着的高弑被溅了一脸鲜血。

    这位既是武学宗师、又有一件仙家重宝的九境瓶颈武夫,不敢动,他甚至不敢擦拭脸上的血迹。

    高弑腰间挎着的那把绿鞘长刀,曾经杀过一个半的玉璞境。

    “半个”是因为对方凭借遁法跑掉了,半死的下场,没死透而已。

    陈平安问道:“蔡玉缮,你不是很会说话吗,怎么不说几句大义凛然的公道话,例如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永泰县知县王涌金信了,你再看看我会不会信?”

    “蔡玉缮,蔡大学士,可能性不大,总要试试看。”

    别说是知县王涌金,多年以来被誉为大骊县官里边的文胆、脊梁骨的他身体如筛子抖着。

    所有跟着知县来这边办差的永泰县官吏,觉得天塌了。

    蔡玉缮战战兢兢,哪敢提这茬,赶忙作揖劝说道:“陈国师,不如先把我们陛下放下来?一起进了屋子好好聊?”

    陈平安说道:“蔡玉缮,我再给你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记得想好了再说。”

    蔡玉缮硬着头皮,以心声说道:“陈国师,终究是各为其主,斗胆恳请体谅几分……”

    砰一声。

    蔡玉缮当场肉身粉碎。

    高弑又见血了,这次是被溅了满身鲜血。

    先前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高弑眼皮子微颤。

    他作为殷邈的贴身扈从,当然晓得这位皇子肚子里边的那点小九九。

    而大学生蔡玉缮是铁了心要扶小皇子殷邈作龙、当那下任真龙天子的。

    殷绩是一头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未必没有想要将儿子们当蛊养的想法。

    胜出者,光明正大也好,不择手段也罢,就是大绶皇帝!

    浩然天下十大王朝,中土神洲的邵元王朝排在第六,现任国师极为年轻,他叫林君璧,是避暑行宫隐官一脉剑修的出身。

    有个编过棋谱的棋坛名宿,邵元王朝的第一国手,曾经教过林君璧下棋,也教过别国一位天才少年如何下棋,后者就是大绶王朝最受宠的小皇子,殷邈。

    大绶王朝如今是浩然第四。

    但是自从林君璧从他先生晁朴手上接任国师之后,原本关系不错的邵元王朝与大绶王朝就渐行渐远,渐渐无国书往来了。

    至于北俱芦洲的大源王朝,在十大王朝当中垫底。

    但是垫底,终究还是十大王朝之一,况且卢钧已经是大源朝的太子,所以殷邈先前才会那么“客气”,不肯节外生枝。

    作为北俱芦洲唯一登榜的王朝,殷邈除非真是个傻子,才会去撩拨几下。那可是让无数山上过江龙都陨落沉底的北俱芦洲。

    陈平安骤然松开手。

    殷绩双脚落地,低头弯腰,大口喘气。中土神洲的一国之君,面对宝瓶洲一国国师,好像不得不低头。

    这位大绶王朝的皇帝陛下,如同一尾刚刚从老莺湖甩到岸上的土鲫鱼。

    陈平安问道:“那我宰掉殷邈,是不是误会?”

    殷绩以眼角余光瞥了眼一个方向,伸手只敢轻轻揉着火辣辣疼的脖子,抬起头,沙哑开口道:“必然是误会。”

    陈平安继续问道:“如果依旧不是,做掉你,总该是误会了吧?”

    殷绩无奈道:“陈国师,我方才说必然是误会。”

    陈平安抬了抬下巴,示意这位大绶王朝的皇帝,崔佶认错了吗?既然她没有,你说不是误会,算个屁?那我做掉你,有何不妥?

    殷绩因为剧痛而脸庞扭曲,一只手始终捂着脖子,艰难说道:“陈国师,我是来与你们大骊王朝缔结盟约的。”

    宋集薪满脸奇怪道:“国师,还有这种密事要商量?如果今晚有御书房讨论此事,我第一个反对。”

    陈平安说道:“你一个被殷绩认作无权促成结盟的废物藩王,反对有鸟用。”

    宋集薪笑道:“我当然是成事不足,但是我败事有余啊。”

    陈平安说道:“我在跟殷绩商量正事,你少打岔。死了个殷邈是误会,能不能活着返回大绶王朝才是大事,结不结盟是小事。”

    殷绩被气得热血翻涌,顿时头晕目眩起来,却仍然不敢说什么你陈平安当真敢杀人之类的,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宋集薪冷笑道:“你们大绶王朝胆子不小,假借缔结盟约的名义,竟敢暗中勾连青冥天下白玉京,坑害大骊国运,不怕贻误蛮荒战机?”

    宋集薪继续说道:“相较之下,想要让大骊王朝新任国师当天飞升当天跌境,闹个笑话给人看,确实是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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