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旧忆,祁连(第 3/4 页)
“你放心,云雾山比武的时候,我会给他们看我的刀法,身世?为什么人要靠身世活着?因为身世,我在红袄寨里受尽歧视,因为身世,我爹才会为我挨了一刀,他不挨那一刀就不会死……”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取出火折子,从他包袱里取出一件物体来,点燃了几张纸就烧,凤箫吟呆呆看着那烟袅袅上升,见林胜南一言不发盯着火悲伤,也不便多问,忽然喃喃自语:“原本我是想陪他带著刀去找林阡,谁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林阡……我一直想要找林阡,那么我该去找那个传说中的绝世少年,还是算已经找到了他,而他却深爱着蓝玉泽……”
第二日凤箫吟睡醒了起来,已经不见胜南在身边了。
这个时候,许多英雄豪杰只有一个方向要去,那便是云雾山。
云雾山这次比武的诱人之处除了排名之外,就是给众多年轻少年们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让自己被人发现,由此扬名天下,从此进入短刀谷,开始自己辉煌的人生。
云雾山不远的一所客栈里,熙熙攘攘的好多人,因为消息的闭塞,楚江纪景的死讯并未传出,还有一大群人聚在一块探讨楚江纪景的功夫,客栈外走进来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年,虽说现今冰雪消融,但衣着如此之单,令人难免要设想他是否身处困境,这样的少年,来云雾山的比比皆是了,一时也没人在意到他。
他点了一坛子酒,听别人谈论从前武林前五十里仅剩下的几个人如林楚江,易迈山,纪景,听他们讨论三足鼎立、九分天下,也听他们谈论江西八怪,但是当他听到“祁连九客”时,不由得一震,手中的杯酒差点洒出来——是,是祁连九客毁了他的全家……他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当年祁连山东西宗的政权斗争,耳边又响起洪瀚抒的话:“对不起骏驰大哥,萧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但洪瀚抒在最后一刻却撤回了他的武器,放了骏驰一条生路……他是祁连山土生土长的人,他,是萧骏驰,当年祁连山奴隶主萧远的独子,将来的奴隶主,他,同时又和生为奴隶的洪瀚抒一同长大,亲如兄弟,然而洪兴发动的政变,口号是“不留萧氏一人”,于是,萧骏驰的父亲,妹妹,全都死于那场斗争……逃下山的只有他和他爱的人——萧楚儿,而此时,他离开楚儿也一年多了……
“祁连九客?我到底应不应该恨他们?”心一紧,手一捏,酒杯已碎了。他见没人瞧见,忙用内力将碎片又重新压紧了放回去。
“洪瀚抒”,“宇文白”传入他耳中,当时他和洪瀚抒是结拜兄弟,同桌吃饭,同床而卧,宇文白是萧骏驰兄妹的贴身侍女,几个人一块长大,青梅竹马,后来萧远对奴隶们越来越残忍,竟然有一天要用洪瀚抒做人祭,骏驰等人苦苦哀求,萧远才将决定更改,只可惜,这件事终于导致了政变的爆发,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东宗的人还在睡梦中时,西宗奴隶开始了反击和杀戮。洪兴和洪瀚抒杀了萧远、萧玉莲,一步步地向他和楚儿逼近……
有人在议论:“这是东宗的人自取灭亡。一开始多和平!谁让萧远后来仗势欺人,压迫西宗做奴隶!祁连九客虽然是奴隶出身,不过又怎样?他们的武功比萧远的儿子萧骏驰高出了一大截!”萧骏驰身子一颤,又有人说了下去:“听说洪瀚抒一直是萧骏驰兄妹的奴仆,他当时还自不量力,喜欢上了萧家小姐萧玉莲,那萧玉莲还真的跟他对上了眼。不过后来萧玉莲还是背叛了他,是她劝萧远拿洪瀚抒作人祭,毫无人情。洪瀚抒也不客气,一剑就结果了萧玉莲,还拉上不少无辜人的性命。他这件事做得过分了,所以在江湖上名气也不大好听。”“西宗夺权的战术是先暴露缺点给东宗使其放松警惕,趁其不备大举歼灭。到很值得朝廷借鉴。”
萧骏驰尽在那里喝闷酒,听到有人说:“别无聊了,还提什么朝廷?现在我们在这儿安居乐业,要管什么朝廷?”
又有人附和:“对啊对啊!来!喝酒喝酒!哎,那富商笙铁海来了!”
萧骏驰抬头瞥了一眼,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走来,那群人立即蜂拥而上:“笙大哥!笙大哥!”那笙铁海笑着:“原来大伙儿都在这里,那好,今天的酒钱我来付!”那帮酒肉一边推辞一边接受了,他们每个都点了许多菜,尽显奢侈糜烂,笙铁海阔气十足:“就这么点菜?吃得饱么!来来来!多点些!”一帮人接着继续挥霍,菜铺满了一桌,笙铁海看见萧骏驰,热情地邀他也加入,骏驰显然是婉拒了,觉得这群江湖看客太过恶心。
他们继续他们的豪华大餐,不久便一个个满足了肚腹,笙铁海随即从囊中取出一锭金子来结账,见他皮囊还鼓着,这帮人惊叹不已:“笙大哥好富有!”“这么大一锭金子不过是九牛一毛啊!太厉害了!”笙铁海得意洋洋:“以后碰了面不必客气。”这帮人立即“笙大哥,笙大哥”地亲热叫喊,围住他阿谀奉承。
一群人离席后,放眼望去,杯盘狼藉,东宗从前的淫逸生活,何尝不是如此?逸豫终究亡身。骏驰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傍晚,走到街道拐角,突然听到一阵摔门巨响,接着是盆盆罐罐的摔砸声,和夹杂其中的女人骂街,骏驰猜到是夫妻不和,微微一笑,想起小时候,父亲问他:“骏驰,你的心上人是哪个?”骏驰那时还不懂事,却把手指向了楚儿,父亲问:“为什么不是文白?她可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呢!”骏驰道:“因为楚儿不同我吵架,我们做了夫妻也不会吵架。”两小无猜的生活,从那时开始升华,山谷葱茏的绿色中,湖水清澈的蓝色里,太阳温和的金色下,都留下楚儿和骏驰的脚步和影子。和风吹送,乱了楚儿的头发,隔着轻轻飘荡的树枝,骏驰骤然发现,楚儿已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变成了个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水气氤氲、浮光跃金的湖边,一切如神话般和谐而美妙,骏驰练剑,楚儿旁观,她的眸子里写着的,明明是情窦初开的羞涩……鸟语花香,静无人烟,山水相容,仙境里,他们相恋,祁连山见证了他们十多年的爱情,见证了一切欢乐和幸福,却又酝酿出一个惨烈结局——战争!战争!
他痛恨战争,断送了他的爱情,尽管他和楚儿得以逃离之后,一直都在一起,但因为他是萧远的儿子,几年来一直遭到追杀,迫不得已必须离开楚儿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骏驰回到现实中来,正准备继续行路,突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婆,别这么大声音!给人家听见不好!”一时间分辨不出这声音属于谁,于是驻足细听,只听那妻子“哇”一声大哭:“我就是个傻子才嫁了你这么个穷鬼!你这个败家汉啊!你!你!”她“哐”的一声,又不知砸烂了何物,那男子支吾着一个劲地喊“老婆”,骏驰一惊,听出那是笙铁海的声音,觉得有些蹊跷,翻上墙头,看见笙铁海瘫坐在地,旁边站着个叉腰站立的婆娘,腰间系着围裙,两眼直喷火,还有个小女孩,才七八岁的样子,竟然有点哀怜地看着父亲:“爹爹,既然我们没钱,干嘛要装作很富有呢?”那婆娘扯开嗓门喊:“你摆什么阔你?你有这资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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