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冲甲之路 九(第 2/3 页)
后面的比赛异常的顺利,包括在武汉决赛时的小组赛。
“丫挺的也不看看咱们是谁?”在刚刚结束的决赛阶段小组赛最后一场中,他一个人灌了对方三个,而且还是在短短的二十分钟里,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在正规比赛里完成帽子戏法,乐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端着玻璃杯挨个和人碰杯,没有第二句话,“碰了就要干,咱们东北人就这样性格,豪爽!”连随队前来武汉采访的省城记者都没放过。那晚上庆祝的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小组赛结束到总决赛开始有六天休战,尤盛按惯例给队员们放两天假,然后就猫在房间里和几个助理一遍又一遍地看收集到的比赛录象。从乙级联赛分区赛开始到现在,每个队都是连续踢了九场球,虽然九园是九战九胜,但扪心自问,这里面一半靠实力一半凭运气,再说,能打进总决赛的另外三支队,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哪怕是输一场或者少进一个球,前面九场比赛就等于零,几十号人半年的辛苦、几百上千万的投资都会泡汤。
“陶然队的攻击很犀利啊,你看它两个边锋速度多快,防守队员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节奏。”一个助理再一次感叹。录象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很多次,几个人依然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仔细寻找着对手最细微的破绽。尤盛疲倦地仰靠在沙发里,两眼熬得通红,干涩的嘴唇上裂开了好几道血口子。“这俩中卫可能才是突破的地方。”他伸手去茶几上摸烟,摇摇烟盒,里面早就空了。
接过守门员教练递来的一支烟,他点上,第一口下去吸得太猛,吭哧吭哧的咳嗽中他把画面倒退回去,然后定格,“这两个中后卫身材都高大,但是转身很慢,动作频率也低,陶然队的失球中有三个都和他们这些毛病有直接关系。陶然队到现在才失了七球,百分之五十的比率,很高了。”他翻着自己的笔记,停了停又道,“这两场齐明山的状态正好,张晓不行了,就让欧阳东顶他的位置,一前一后,充分发挥欧阳东突破能力强速度快的优势,”
一个助理点头,另一个却摇头:“我看这可能不行,欧阳东的体力成问题。他可是连续六场比赛没怎么休息了。上一场的下半场,我看他累得动作都有些走样,单刀球都踢不准部位,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他说的这些尤盛很清楚,不过他手下就这些人,要是放欧阳东休息的话,谁在前场组织进攻?谁在前场来回穿插拉开空挡?他可不敢把这些事情交给齐明山和张晓两个老将,他们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错了。
看尤盛抱着肘大口吸烟,那个助理又提醒道:“陶然两个边速度这么快,后防压力太大,咱们两个边卫可吃不住他们两翼。中卫里向冉或许没问题,李向东对他们最多是五五开,所以我觉得还是让欧阳东套边好。反正他左右脚都行,放哪边都没问题。只要压住一边,后防的压力就要轻很多。”尤盛血丝密布的两眼死盯着电视表情呆滞,就象没听见助理的话。这些都是狗屁。把欧阳东放在边路,不到五分钟他自己都会向中间插。他完全是根据自己的习惯来踢球,完全无视赛前的技战术安排,毫无战术纪律性。助理的意见马上就被尤盛否定了。可又如何阻挡陶然那两个边锋哩?
一直没开口的守门员教练瞅瞅都不说话的众人,乐呵呵地说道:“其实我们也没必要这么紧张,我看陶然现在比我们还惊惶。我们可是九战全胜,进十九球仅失四球,他们哩?胜五场平两场输两场,进十四个——攻击不如咱们犀利,丢七个——防守不如咱们稳固。齐明山上场比赛五次射门机会就鼓捣进去三个,陶然上一场哩,上下半场射门二十七次就弄进一个,还是对方后卫自己弄进去的。”他左右瞧瞧,眯着眼睛拉长声音轻松地说道,“我看啦,咱们四个人猫这里两三天,纯粹是自己个吓唬自己。”说着,众人就都笑起来。尤盛站起来伸个懒腰,笑道:“好,那上午就先议到这里,都去吃饭,下午一起去黄鹤楼转转,放松放松。”
在走廊上等电梯时,那个多嘴的助理又说道:“老尤,有个事情你可要注意了,从我们弄到的资料上看,陶然队每场射门都是二三十次,虽然进球不多,但是这攻击力可是真的很可怕的,要是……”
正打电话的尤盛两眼猛地缩成一条线。
和陶然队的比赛是欧阳东自打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以来踢得最艰苦的一场。他倒不是很在意那个负责盯防他的陶然队员——他已经习惯了被人从头到尾象影子一样跟随,习惯了被人拉拉衣服扯扯短裤,上半场十七次对抗他赢了十二次,那陶然队员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每当他撇开这个家伙,就要面对两个高大健壮的陶然中后卫,这两个人才是他的梦魇。
杜远和曹贵银是辽宁队十连冠时期的主力,虽然现在再也无法在甲级联赛里立足,但是他们的经验和背后的光辉却足以确保他们在乙级联赛里混碗饭吃。在他们面前,欧阳东的灵巧敏捷,甚至他偶尔灵光闪现时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脚法都无用武之地。他们确实是不灵活,甚至可以说有点笨拙,但正是这些缺点恰恰使他们不容易被欧阳东的假动作欺骗,而他们十多年的踢球经验和默契的配合又阻挡了欧阳东为队员创造机会。在这样的城墙面前,欧阳东彻底迷失了,整个上半场他碌碌无为。
“没问题吧?”总结完上半场布置好下半场,尤盛掐熄烟坐在欧阳东身边,关心地问道。欧阳东佝偻着腰抓着一瓶水一口一口慢慢喝着,从发际到额头再到鼻翼全是亮晶晶的汗水,它们自由自在地顺着脸颊爬行,在下巴梢汇集,然后一颗接一颗地跳到地上。他没抬头,“我没事,尤指导,我没事。”尤盛凝视着他欧阳东那颗就象刚从水里捞出来般湿淋淋的平头,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那句话。
“胜利就在于谁能坚持到最后五分钟!”站在更衣室门口,尤盛和每个队员击掌,把这句话送给每一个弟子。
这话欧阳东很早就知道了,现在他只想知道“最后五分钟”到底是指的哪五分钟。下半场陶然队的攻击比上半场更加疯狂,两个边路频繁地撕开口子下底。在他们的紧紧逼迫下,九园逐渐地放弃了进攻,然后又放弃中场,最后几乎是龟缩在自己的半场。从第五十三分钟到第七十一分钟,九园队甚至是完全被挤压在禁区内外,只有齐明山一个人孤独地中圈附近游弋。
陶然队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九园就象那叶在浪峰间摇曳的小舟般苦苦挣扎,在电闪雷鸣风雨飘摇中能够把船安全地地靠岸,这已经九园队上下一致的看法。不过看现在场上的光景,即便是企求一场平局也是奢望。对此尤盛毫无办法无能为力,他总算明白陶然队那每场惊人的三十多次攻击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陶然那两个前锋浪费机会的能力远远超过他们的射门得分能力——九园已经躲过四次必进的射门——九园队的球门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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