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 3/4 页)
我们就呆呆地看着。
“禅达…这算是回家了吗?”阿译问。
我们呆呆地看了会,然后…继续量路,摔倒和爬起。
迷宫一样的青石路面,频繁的雨雾和清新但是忧郁的空气,我们从无缘得见的滚锅温泉和滇玉,想热心但热心不起的禅达人…这算是回家了吗?
禅达是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偏远、天险、丰富的物产资源让这里的人们多少年来觉得自己与战争无关,城郊的房屋和郊外的田野是同时出现在我们视线中的,人工的柔和绿色涤洗着我们已经看进了脑髓里的莽林的苍茫绿色,我们东倒西歪地走向我们的终点,我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瘸子,连拄在手上的丫形树棍都不是掰来而是捡来的,我们没有踩死蚂蚁的力气。
从禅达的第一个居民铺上第一块做路基的火山石,已经过去了一千年,禅达千年无战争,禅达人的石料用来铺路而不是修筑城墙,土地肥得插根筷子便成竹林…我们这算是回家了吗?
然后我们被吓着了。
第一阵隆隆的鼓声是从那些建筑中传来的,那肯定是把几种鼓给混合了,汉家花样繁杂的鼓、边陲山民的铜鼓,但它们现在无疑擂出的是同一种节奏:战争的节奏。
我们站住了,瞪着那排建筑,连死啦死啦都惊魂未定,我们都觉得从这片青石色和绿色中会冲出一片极不协调的土黄色,或者骑着脚踏车,或者开着坦克。
死啦死啦安慰我们,他也已经要死不活的了,“…没事的,没事的。”
但是鼓又响了,这回响起来就没停下来,从城郊的建筑里涌出整片刚才被建筑拦住的五颜六色,小鼓是挎在腰上的,大鼓是架在牛马身上或者用小车装了的,此地多花,禅达人的手上没拿任何标语性的文字而拿着花,于是我们也搞不清楚这帮像是暴民的家伙要干什么。
然后轰然的一响,响过七五炮出膛,声震四野,我们也惊慌地张望着四野,但没有人发起攻击,没有子弹和炮弹向我们飞来。
死啦死啦安慰我们,他也被惊着了,“抬枪,是大抬枪。”
那个放枪的家伙把他那杆打鸟的大号火铳垂下重新装填,那是个信号,于是那一帮拿着花的,扛着鼓的,挥着拐杖和锄头的暴民向我们发起冲锋。
我们不问身外事,不知道半月来禅达人就像将被烈日烤死的蚂蚁。他们想举城迁徙,把禅达烧作焦土,但要烧千年的宗祠祖墓,先辈栽植的古树,禅达人又想是不是一块儿把自己烧了,禅达人看着老天赏赐的火山、湿地、热海温泉、翡翠、铁矿、会变成玉的巨树,这些神话一样的造物不会长了腿跟他们迁徙。
但本来以为稳守不住的江防却守住了,禅达人搜出了望远镜、千里筒、天文镜在东岸观望——他们有了英雄。
而我们的不辣看着人们向他冲来,便腿一软跪在地上。
迷龙踢他,“你又偷人家鸡摸人家狗啦?”
不辣嗫嚅着说:“这架势…偷头牛也不至于啊。”
然后我们便被包围了,我们被捶着,打着,被老头子拿白胡子蹭着,被老太太拿长长的指甲掐着,被小伙子捶着,被小姑娘撕巴着,整把的花砸在我们头上,鼓声吵得我们灵魂出窍——禅达人混合了边陲民族的血统,不擅言辞,但是酷爱狂欢。
而死啦死啦扔下了被围攻的我们,浑不管阿译在怪叫中连衣袖都被人撕下来拿去收藏了——他向天伸出了鼻子,那实在像极了一条狗,而且他还猛力龛动着他的鼻翼。
然后那家伙发出一声怪叫:“包子!”
完了个球的——我说我们的英雄形象,他的怪叫等于号令,他的号令导致行动,我们在鲜花的猛砸和拐棍的点杵中分开人流,冲向那个气味的来处。
那家包子铺实在普通不过,也就是在小门脸前架上屉做点儿小本经营。卖包子的本还在跳着脚想看点儿热闹,但见人流中分,二十来头说什么都好就是不像同类的直立行走动物向他的货物袭来。
那家伙怪叫一声便遁入了他的门脸里再不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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