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第 2/4 页)
    后来那家伙便站在车边看我和我的车,把自己的枪反背了,把我座上的枪也拿过去研究了一会,对枪他有点心不在焉,他好像对我更有兴趣。而我就一直盯着那张脸,在心里猜他的年龄…十七岁?十九岁?怕是又一个像我和四川佬一样少小从戎老大不回的家伙。
    那雏儿开始狠巴巴地发问:“会开车吗?”
    我哑然了一下,甚至看了看屁股下的车,好确定我不是坐在一头毛驴上。我很想回他一嘴,可发现回嘴的勇气都显得很空虚。
    我:“…会。”
    于是他上了车,“脱”,他说。
    我:“什…什么?”
    雏儿便很不耐烦:“脱。脱衣服的脱啊!”
    我愣了一忽儿,开始茫茫然地去解我的扣子。他也在忙着脱他的土布棉袄。
    脱,在我们的生命中是个特别的词。去缅甸让脱,我的团长叫我们脱,虞啸卿又让脱,连麦师傅都逼着我们脱了好除虫。每回都脱得柳暗花明,我也早脱得炉火纯青。
    脱了外边的风衣,便是里边的制服,那小子一边脱自己棉袄,一边看我胸口那整整两排惊叹:“花里胡哨的,难怪总打败仗。”
    我继续解我的制服扣子,我想顺便把裤子也脱了。他明显是没皮带,也省了他到我尸体上扒。脱了,我的尸体便好清静。
    我:“都是打日本人拿的。”
    雏儿表示着不信:“吹吹吹,我可没见过你们打鬼子。嗳,得得,别脱啦,我可不想都脱给你!”
    于是我的手便停在裤绊上了。制服敞着怀。我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把棉袄扔在我的身上,里边穿的衣服很单,让他立刻就打了个寒噤,但那不妨碍他豪气干云地向我做以下宣言: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啦!”
    我愣在那里,这玩笑有点大,我呆呆地把他那件脏乎乎的棉袄披在身上…就这样?
    那家伙就这样完成了他的仪式,把自己的屁股砸在副驾座上,没大没小拍着我一个快三十岁人的脑袋:“好啦!——追!”
    我愣了一忽儿:“追什么?”
    “追你们啊!”碰上了我这种笨蛋,他只好恨铁不成钢地嚷嚷。但他立刻就轻抽了自己一下,打得绝对对得起自己:“不是不是,你现在是我们。追他们呀!追反动派!”
    我尽量熟悉着他那些逻辑混乱的词汇,我算是碰上一个比死啦死啦更能让人惊讶的人了:“…两个人?”
    雏儿理所当然地:“两个人!”
    于是我发动汽车,在我倒车的过程中。他一直怀疑地看着我——我惊讶得有点笨手笨脚,于是他很担心弄来了一个冒牌货司机。
    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只要追上了,他就是我的俘虏。我会让他活到战后的,因为我们都死了。他得活着。
    于是我再度开始了奔驰。
    我们望着远处喧天的黄尘奔驰,那是我们溃败的大军。
    雏儿在我旁边拍着驾驶台子大叫着:“快快!再快!”
    我:“我不会开飞机!”
    他小孩心性。
    根本就没耐心坐着。屁股早离了座子,站在车上。我靠他那边的脚动了动。有点发痒,我真想把他一脚踹了下去——不过我知道我不会的。
    那家伙不满于威利斯吉普的最高速度,便开始大放厥词:“你们不行,车开得也不快,被日本鬼子打得稀里哗啦的,被我们打得稀里哗啦再稀里哗啦的。”
    我:“我们没有被日本鬼子打得稀里哗啦的。”
    雏儿忽然想起他原本的论点:“嘿,我说你到底打过鬼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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