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 3/4 页)
娜塔莎开门,瓦兹洛夫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放到桌上说:“有些是紧俏物品,区里领导才有的,是我的待遇。还有酒,来,咱们喝一杯。”娜塔莎往外推着他:“谢谢你瓦兹洛夫,你已经喝多了,快回去睡觉!”
瓦兹洛夫一把抱住她:“不,娜塔莎,我今天,要跟你好好谈谈。我从战争年代一直追求你,现在,我每天就睡在你身边,可是却得不到你的爱,我太痛苦了!你不能这么折磨我!”娜塔莎挣脱了瓦兹洛夫的怀抱:“那都怪你自己!我早就说过,可你……放开我!瓦兹洛夫你疯了!放开——”
娜塔莎甩开瓦兹洛夫,随手举起一只花瓶喊:“瓦兹洛夫!你清醒些!你不想两人都受伤吧?”瓦兹洛夫清醒了点,可怜地说:“娜塔莎,我跟你做邻居的这段时间,表现得怎么样?”娜塔莎说:“到今天之前,一直表现得不错,可是今天不好。你不要让我再重复以前的话了。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莫斯科去,跟卡佳好好相爱,结婚,二是把卡佳接过来,在这儿成个家。你好好当你的副区长,以后会升到区长、区委书记、市长。”
娜塔莎再一次挪窝,调到离绥芬河不远的扎乌斯克镇的农用机械厂。这是一个小厂,只有几台设备,住房也很简陋。厂长说:“娜塔莎工程师,委屈你了,这只是临时住处,明年我会给你一套好房子。”娜塔莎说:“厂长同志,连这个我也不要。我只有一个请求,请给我派几个工人,帮我在绥芬河边搭建一个木头房子。我要去河边住,那里的空气更好,反正只有几里路,不会耽误厂里的工作。”厂长连忙说:“这没问题。”
娜塔莎把厂长领到那个河面最窄处说:“就在这里建,尽量离河近些,我想一个人安静。要多长时间能建完呢?”厂长说:“三四天吧。我们先回工厂,建好了再过来。”娜塔莎说:“不,我要陪着工人们在这儿。”
木屋三天就建好了,还带一个小院。娜塔莎兴奋地拍打着,转圈看着。厂长说:“房子虽然粗糙些,但很结实。墙面都是双层的,能暖和一些。屋子里生起火,冬天都可以住。您满意吗?”娜塔莎说:“我太喜欢了,谢谢同志们!”
娜塔莎往对岸看着,一个中国的渔夫在河边打鱼。厂长问:“您确定一个人敢在这儿住吗?”娜塔莎自豪地说:“我战争年代就在这一带打过仗,有什么不敢?再次谢谢同志们!”厂长带着工人们上嘎斯车走了。娜塔莎一个人跑到河边扬起双臂,倾情呼唤:“噢——庞!我来了!你快来吧!”河边的风把她金色的长发吹拂起来,把她的声音吹送到河对岸。
娜塔莎住进木屋,每天按时上下班。她对工作十分认真负责,全面调查了工厂的简陋设备,保证先在两套设备上搞革新,然后再慢慢扩展到全厂,另外,还设想建新厂房,上新设备。她的行动和计划受到厂长和工人们的高度赞扬。
工作和住处安定下来,娜塔莎开始实施她的计划。河边风平浪静,景色宜人。河湾处拐出一个小湖泊,娜塔莎在船上跟一个渔夫学打鱼。她问:“同志,再往那边摇摇行吗?离那边的河岸近一点儿。”渔夫说:“姑娘,不能再摇了,再摇就是中国了,要犯错误的。”娜塔莎呆呆地望着河对岸,对岸有一个中国渔夫也在船上打鱼。娜塔莎挥了挥手,对岸的中国人也挥了挥手。
傍晚,娜塔莎坐在河岸离对面最近的地方装着钓鱼,对岸那个中国渔夫在撒网打鱼。娜塔莎看着自己手里的怀表,计算着树林边走过苏军边防兵的时间。她又看河对岸,计算中国边防兵走过的时间。
天刚黑,月光时明时暗。中国渔夫老郭把渔网放进土屋里,把门锁上,走到船边,拿起渔篓要走。他看到河面上慢慢漂过一条小船,他疑惑地擦擦眼睛,走近去看,娜塔莎“哗”的一下从水里站起,把他吓了一跳。他后退着,转身想跑。娜塔莎穿着一身黑潜水服,从自己漂来的船上拿干毯子披到身上说:“哎——您好!别害怕,您不是认识我吗?对岸的。”
老郭停下步子说:“啊……好,你会说中国话?”他指指对岸,“看你来好几天了,刚搬来的?”娜塔莎说:“是的。我想,跟您说个事情,行吗?”老郭说:“快坐下,目标小。”娜塔莎说:“请问同志,这个小土屋是您的家吗?”老郭说:“这是我打鱼歇脚的地方,我家在镇上。”
娜塔莎说:“这太好了!求您帮我办件事,这是一封信,您照着我写的中国地址,用您的字抄到信封上,在镇上的邮局把信寄出去。信的落款写您家的地址就行。听明白了吗?”老郭问:“听明白了。你咋不自己寄?”
娜塔莎说:“现在两国关系不好,怕寄不出去。其实就是我的一个亲戚,留在海东市。我惦记他,问问情况。”老郭犹豫着:“这弄不好要犯错误。”娜塔莎塞给老郭一卷钞票。老郭把钱挡回去说:“你们的钱我用不上。”
娜塔莎把怀表给他:“这表很值钱,拿着用吧。”老郭看看表说:“那,我就冒回险吧。哎,他要是回信了咋办?”“您给我拿过来呀,我等的就是回信。我下次还给您带东西,好吧?”“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又过兵了。”
娜塔莎说:“谢谢您了同志。”她把毯子扔到船上,潜回水里,船又慢慢漂过去。老郭把信揣怀里,把怀表放耳朵上,很专注地听着声音。
晴朗的早晨,一辆嘎斯卡车停在河边,瓦兹洛夫指挥工人们往下卸木料。娜塔莎从木屋出来,瓦兹洛夫走到她面前笑着说:“娜塔莎,这里的景色真美,我也喜欢这里。”娜塔莎问:“你想干什么?”“我也要疗养,呼吸这里的空气。”“我不欢迎你。”“河边是大家的。娜塔莎求求你,让我留下来。我一定不打扰你的生活。”娜塔莎没说话。
工人开始打地基。瓦兹洛夫看着娜塔莎的脸色说:“娜塔莎,给口水喝吧?”他随娜塔莎进了木屋,屋里陈设简单,但洁净整齐,木头打成的小桌上,摆着个大相框,里面是庞天德和娜塔莎的合照。娜塔莎给瓦兹洛夫倒着水问:“为什么不回莫斯科?”瓦兹洛夫笑着说:“莫斯科哪里有这儿好啊!”“假话!莫斯科当然比这里好。只是这里的空气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所以我才来。”
瓦兹洛夫看着娜塔莎说:“因为这里有你,就比莫斯科好!”娜塔莎严肃起来:“瓦兹洛夫,我警告你……”瓦兹洛夫举双手做休战状:“好好,我不说,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让我留在这里。”娜塔莎板着脸说:“有一条铁的纪律,不经我同意,不许进我的屋子。”瓦兹洛夫敬礼:“是,中尉同志!”
白爱红给白副厂长往身上比试着织了一半的毛衣,白副厂长说:“爱红,还对那个庞天德情有独钟?娜塔莎走了,你可以试探他的态度。”白爱红说:“他曾经说过,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和别的女人结婚。”“轻狂!不考虑现实吗?”“人家这才叫爱情。我佩服他。”
白副厂长说:“说起来,这小子还挺公道,人也不错。我从别的渠道听说,考核我的工作组找他谈话,他说了我的好话,对我评价很高。他是车间主任,又是个生产标兵,他的话,能代表大多数。我得感谢他。”白爱红说:“爸,这说明他为人正直。”“遗憾的是他不同意和你好,要是你们好了,我可以提携他的。”“爸,用你自己的话说,这是你这个级别干部说的话吗?”“这就是人的弱点,为了宝贝女儿嘛!”
白爱红还是听了爸爸的意见,对庞天德开始“试探”。傍晚,庞天德在厂图书馆看书,白爱红就坐在与他相隔两个桌子的斜对面。两人各看各的,过了一会儿,白爱红起身走到庞天德对面,写了个小条,推过去。字条写着:出去走走?庞天德默契地点点头,和白爱红推着自行车在厂区的林荫道上慢走。
此时夕阳染红半边天,西天一片绚丽。白爱红说:“有心事?我看你半天书都没动一下。”庞天德说:“你监视我啊?”白爱红笑:“谁监视你,咱们不是朋友嘛,关心你啊!另外,想了解你现在干什么?又有什么发明?有什么进步?”庞天德神色黯然道:“我啊,进不了步了,连这个车间主任都想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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