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 2/4 页)
我的外套,我的布满夜空的星光,收到你的信,我激动得全身发抖。你说你要到哈尔滨,我觉得就像你说要到苏联一样。我抑制不住心中的这个大胆的想法,我也不想再抑制了。我迫不及待地要告诉你,瓦洛佳,我们的下次相见,马上就要来了。我上次从中国回国的时候,路过哈尔滨,在站台上看到了去绥芬河的火车,我突然就决定去那里看看,我没有丝毫犹豫就上了车。我找到了我们曾经在那里过河的地方,我甚至还认识那些树,认识那里的河岸。我趴在地上找我们曾经留下的脚印,我相信我找到了,有我的,也有你的,也有我们叠在一起的。庞,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现在的这个城市,离边境不远,我要请假,我是战斗英雄,每年都有疗养假的。我要去绥芬河边等你。你也可以从哈尔滨到绥芬河,你肯定记得我们曾经去过的那个地方,那里过河容易极了。
庞,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我在设计我们那个伟大的时刻。我也是月初动身,我可以在那里等你十天。我在小镇上住,我会每天骑着马去河边等你出现。感谢上帝,感谢他赐给我们这条绥芬河,这条河,是我们的幸福之河。战争年代,我们的身体曾经在这同一条河里浸泡过,而现在,我们又可以在这条河里相见。天哪,我的泪水已经把信打湿了,我无法写下去了。我期待着那个日子,期待着那一刻,期待着你的亲吻……
庞天德在吃午饭时接到娜塔莎的来信,他顾不得吃饭,跑到一台废弃的苏式“嘎斯”车旁,坐进去急忙掏出信。看着看着,他不由得热泪盈眶,只好仰起脸,不让泪水流出来。
下午,庞天德抽空来到阅览室,站在墙上挂的两幅巨大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前,用手指找着哈尔滨、牡丹江、绥芬河、边境,他手里拿了个小尺子,量着牡丹江到绥芬河、到边境的距离。他在给娜塔莎的回信中约定,到了哈尔滨军工大,得空他就去绥芬河,两人梦寐以求见面的日子就要到了!
白爱红来到刘秘书办公室,轻声对他说:“求你个事。这儿有张电影票,是内部片子,你帮我给那个庞天德。你就说是厂里安排的,让他一定去。别提问题,帮我办了就行。能不能办到?”刘秘书心知肚明地笑道:“能,没问题!”
刘秘书瞅机会把电影票送给庞天德说:“厂里特意给你们参加培训的几个人发了电影票,内部的,很难得,一人就一张,要求你们一定去看。”
庞天德回到家里忙着看图纸计算,没兴趣看电影,就把票给了纪子,还特意解释道:“这是内部电影,只能给领导看的。”纪子很高兴地去了。
纪子到电影院刚对号入座,白爱红也走到纪子身边坐下。电影开演了,白爱红借着电影的光亮,打量着纪子,纪子也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谁也没说话,各看各的。电影散场了,纪子走出影院,白爱红跟在她身后说:“你等一下。”纪子问:“您在叫我?”白爱红问:“谁给你的电影票?”纪子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叫白爱红,你呢?”“你好,我叫纪子,给我票的人叫庞天德,他没时间,给我来看。”
白爱红点头:“噢,明白了,你就是他们家收养的那个日本女孩?”纪子说:“是的。我都告诉你了,可是,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我现在不能说。庞天德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他。”“请原谅我说这样的话,但是,这不公平。”
白爱红说:“我以后肯定告诉你我是谁。再问你一下,你在他们家里,应该跟他叫哥吧?”纪子说:“真是对不起,白爱红同……同志,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是说,你们的关系——”
纪子说:“请别再绕圈子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要是你想跟他好的话,请听我的话,打消这个念头,去找别人吧,别再烦他了。他的心里,已经有女人了。牢牢的,没有人能搬得动。”白爱红问:“是你吗?”“不是。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再见。”
纪子推着车子向外走,白爱红喊:“哎,我们可以再见面吗?”纪子骑上车子,赌气地用手打车把自语:“都是坏人!谁都来打他的主意!他有什么好!他也是大坏蛋!”
纪子回到家里,庞天德问:“电影好看吗?”纪子反问:“天德君,请问白爱红是谁?你认识吗?”“白爱红?不认识。怎么回事?”“没事,请睡觉吧。”纪子走向自己的房间。
纪子闷闷不乐地帮庞天德收拾行李包,庞天德显得兴冲冲的,嘴里哼着歌,一会儿塞进去个东西,一会儿又塞进去个东西。纪子说:“天德君,请不要带那么多东西,又不是不回来了。”庞天德说:“要待三个月呢。”他手拿着日历牌自语:“后天到哈尔滨报到,开课,然后,下个礼拜天……”“然后干什么?天德君,请问你在计划什么?”“啊?没什么,然后就上课啊,培训啊。”
纪子一下子把东西扔下说:“天德君,我心里慌慌的。”庞天德笑:“又不是你走,慌什么?”“就是你走,我才慌呢!”“啊,爷儿俩在家里害怕是不?没事,晚上早点把院门锁了,现在治安挺好的。”“我不是说这个事。天德君,请问你这次培训,是真的吧?”“什么意思?这还能假?厂里去好几个人呢。”“天德君,你这次去,会不会就不回来了?”“纪子,你怎么了?”庞天德惊愣道:“你想啥呢?学习就三个月,不回来我去哪儿?”
纪子低头细语:“对不起,我看见你找地图了,我不是故意的。”庞天德问:“找地图怎么了?”纪子说:“那个,偷越国境,是犯法的。你可想好了。”庞天德又惊又气,忙说:“你这丫头,鬼精灵啊!谁说我要去偷……那个,别再提这事了,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真要那个,把我抓起来。我哪儿也不去!”
纪子看着庞天德,还想说什么,眼圈红了:“我……算了,我还是去做饭吧。”庞天德一把拉住她:“有话就说,别闷着。”“天德君,现在你当了领导,就更看不上我了吧?”“跟你说了不是领导!纪子,你不能成天为这事犯寻思!今天再最后说一次,我从来就没看不上你。你很好,贤惠、善良、体贴、勤快,只是,我不能娶你做老婆,原因你也知道。”
纪子问:“除了娜塔莎,还因为我是日本人吗?”庞天德说:“这个,有一定的原因吧。”“我懂了。谁让我是个日本人呢,你们中国人,跟日本人有仇,跟苏联人好。这个,我也认了。就像干爹说的,天意吧。”“也不是那么回事,跟哪国人没关系,跟是谁有关系。反正,你想开了就好,咱们是……”
纪子打断道:“可是我想不开!天德君,请原谅我打断你。这种事,谁能想得开?你怎么不想开呢?娜塔莎怎么不想开呢?为什么就让我一个人想开?还说让我想开这样的话。这公平吗?你说说倒容易,可我怎么想开啊?”庞天德说:“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我这辈子,不能和娜塔莎在一起,我注定要一生痛苦,我也不会快乐。我不希望你也像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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